在图书馆总是坐在窗边的姐姐

上周我搬了新家，旁边是一间老图书馆。 图书馆归属社区，人很少，工作人员只有一位每天乐呵呵的老奶奶。 这座城市的娱乐活动实在匮乏，所以我每天都会抽空去图书馆呆几个小时。 图书馆是木质的，已经不多见了，空气中弥漫着老旧木头和墨水的气味，阳光好的时候，可以看清空气中的点点尘埃。 我有时会看从书架中随手抽出的小说，有时就盯着几粒尘埃发呆，有的时候会立起书本，偷偷看她。 从我第一次踏进这里时，她就坐在那个靠窗边的位置，手里捧着毛姆的小说，乌黑的长发垂落着，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淡金色的光泽。 一连几天，她都坐在同样的位置，手里的书也读过了大半，她读到紧张的情节时，眉头会不自觉地微微蹙起，翻了页后又会自然地抚平下去。 我因为这个发现生出了几分小小的雀跃，更加明目张胆地观察起了她来。 天气开始转凉，她也换上了一件蔚蓝色的开衫，看上去是开司米的，柔软又细腻。 她终于把手上的书看完了，在我开始猜测她会换一本什么样的书时，她拿着书，径直向我走来。 我有些胆怯，毕竟我实在称不上一个礼貌的窥探者。她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把手上的书放下，往我这边推了推，英语流利、语气温柔：“这本书很好，推荐给你。” “要不要坐到我对面来？这个位置最好了。” 我的大脑还在组织语言，四肢却先有了动作，在她的对面座位抽出椅子坐下，翻看了她递来的书。 和她的距离被大大缩短，我甚至能闻到一股宁静安神的墨香。是图书馆的气味，还是她的味道？我有些分不清了。 她说她叫张元英，现在正在修学旅行期间，已经去完了一小半的国家了。 “你会在这里呆多久？“我不露声色地问道。 她的眼睛没从文字上离开，耸了耸肩，“我很喜欢这里，总感觉时间过得格外慢，一个人一坐就能坐一天。” 我开始格外期待每日和元英的会面，我们在读书的口味上相当契合，毛姆、马尔克斯、博尔赫斯，连张爱玲和金爱烂也可以聊上半小时。 这样有趣的人，给我波澜不惊的平静生活增添了许多趣味，我带回家了许多她推荐的书籍，也在思考明天可以跟她交流的话题。 直到有一天，我早早来到图书馆，发现那个靠着窗的娴静身影不在了。管理员奶奶向我解释道，张小姐昨天晚上就离开这个城市了，不过临行前在原来的位置上给我留了东西。 我过去一看，是最初让我们搭上话的那本书，元英在上面贴了一张小小的便利贴，用中文一笔一画地写着—— “我的朋友，再见，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