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点:唐纳德·特朗普逃过一劫
特别检察官杰克·史密斯决定撤销对当选总统特朗普的控诉,这些指控原本涉及他对美国民主根基的直接冲击。
——戴维·A·格雷厄姆 / 大西洋月刊
唐纳德·特朗普可能永远不会因为试图操控2020年总统大选这一民主核心程序而面临联邦刑事指控。他也可能不会因为堂而皇之地带走白宫的机密文件、拒绝归还,甚至刻意隐藏这些文件而受到任何后果。
今天,特别检察官杰克·史密斯代表司法部,申请撤销针对特朗普的两起联邦案件。这几乎是他唯一的选择。特朗普早已公开宣称,一旦他1月20日宣誓就职,史密斯和这些案件都会被“一笔勾销”。(有报道称,这位当选总统不仅计划开除史密斯,还打算解雇参与案件的资深检察官团队。)
这两起案件中,指控的行为都只有总统才能实施:没有其他人能通过类似手段试图赖在职位上,也几乎没有人能将成箱的敏感文件带走。而也只有这样一位拥有近乎无限资源的当选总统,才能从这些控诉中安然无恙地脱身。
特朗普能躲过这一劫,靠的是一套简单却异常高效的策略:拖延时间,直到他重新入主白宫。通常来说,被告有两条路逃脱指控:要么说服法官或陪审团自己没有罪,或者至少让对方相信证据不足;要么抓住程序中的技术性问题脱身。但特朗普另辟蹊径,选择了第三种方法:利用美国司法体系的程序保护机制,反过来攻击体系本身,彻底拖垮案件的推进。
问题不在于这些保护措施的存在——它们是确保所有被告享有公平审判的重要环节。但和他在其他事情上做的一样,特朗普敏锐地察觉到,美国体制中那些让它伟大的东西,也可以被别有用心地利用。如果你资金雄厚、脸皮够厚,就可以用一连串程序性动议、上诉和侥幸策略,把案件拖得几乎停滞。而对特朗普来说,拖延就是胜利。原因并不是他能无限期搁置案件,而是他即将再次成为总统,届时司法部将受他掌控。
这种策略并非没有风险。他关于“总统豁免权”的主张,让许多法律学者和联邦法院前两级法官都不屑一顾。但最高法院在裁决前拖了很长时间,最终以大体支持特朗普的裁决收场。而这份裁决的多数意见来自三位由特朗普任命的法官,加上一位与选举推翻行动关系密切的法官的妻子。
尽管如此,这一策略仍然建立在特朗普赢得总统选举的基础上,而这并非铁板钉钉。如果他输了,案件可能会继续推进,他也大概率会输。尽管文件案没有他对宪法基本原则的攻击那样严重,但事实清晰到几乎无法争辩。而在唯一一个进入陪审团审理的刑事案件中——被普遍视为对特朗普最薄弱的一案——他迅速被定罪。(不过,该案的宣判现已因特朗普的当选而无限期搁置。)
然而,面对司法部长梅里克·加兰,特朗普显然找到了理想的对手。负责监管两起针对特朗普案件的加兰,几乎有些过于迷恋程序主义。他的想法是,想要在特朗普第一次总统任期后修复司法系统和司法部的公信力,就必须严格遵循规矩,无论花费多久时间。这确实耗费了不少时间——直到2022年11月,也就是“文书政变”发生两个月后、FBI搜查海湖庄园三个月后,史密斯才被任命。而到2023年夏天史密斯正式提出起诉时,无论是为了让判决及时影响选民,还是为了避免共和党再次掌权后案件被撤销,时间都已经异常紧张了。
这就是加兰失策的地方:他或许暂时让司法部恢复了正常运作,但并没有重新赢得公众的信任,也没能真正让司法部在法庭上占到便宜。在特朗普宣布参选总统后,加兰任命史密斯为特别检察官,试图营造出一种与政治绝缘的假象。然而,这收效甚微。特朗普任命的法官艾琳·坎农公然做出带有政治倾向的裁决,直接驳回案件,理由是这项任命违宪。
更要命的是,加兰过于执着细节,结果导致系统连最基本的职责都没能完成——追究一个明目张胆犯罪的人的责任。部分因为这个失误,特朗普即将重返白宫,而他的目标和意图是摧毁加兰千方百计维护的独立性和程序规则。
更糟的是,未来司法部的领导层将由那些帮助特朗普策划策略的律师接管。他的新任司法部长提名人帕姆·邦迪曾在纽约的审判外为他辩护,也在他的弹劾案中支持他。而被提名为副司法部长和首席副司法部长的托德·布兰奇和埃米尔·博夫,则是他的辩护律师。至于曾在最高法院豁免权案件中为特朗普辩护的约翰·绍尔,他将成为司法部排名第四的法务总长。
1月6日事件未被追究责任,这是对宪法的直接挑衅。而特朗普从撤销指控和豁免权裁定中得出的结论是,这套系统根本无法追究他破坏的大多数规则的责任。更糟糕的是,类似的挑战还会继续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