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药代表那些事》 江南的梅雨总是缠绵得恼人。今年规模最大的医药器械展销会在杭州举行。 程远站在杭州国际会展中心二楼落地窗前，看着玻璃上蜿蜒的水痕，忽然想起昨天刚换下的白大褂还晾在医院值班室。四十六岁转行做医药代表，这个决定是否太过草率？ "程老师！"清凌凌的嗓音穿透展厅的嘈杂。他转身，看见个穿淡紫色套裙的姑娘小跑过来，马尾辫在肩头跳跃，"我是市场部的林佳佳，张总让我来协助您布展。" 程远打量着这个南方姑娘。她鼻尖沁着细汗，睫毛上还沾着雨珠，胸前的工牌照片明显是刚毕业时拍的，带着几分稚气。现在站在眼前的女孩，眉眼已褪去青涩，倒像是渐渐成熟的桃子。 "这些展板位置要调整。"他指着堆在墙角的KT板，"抗肿瘤药专区应该靠近主通道。"佳佳立刻掏出平板调出展位图，葱白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您看这样行吗？把心血管展区移到西侧，腾出东面黄金位置。" 程远嗅到她发间若有若无的茉莉香。这味道让他想起医院住院部楼下那排茉莉花，夜班时总在值班室窗前暗香浮动。他后退半步，看着女孩利落地指挥工人搬动展架，裙摆扫过积灰的地面，像只轻灵的紫蝶。 推介会首日，程远在展台前讲解新药特性。几个经销商围着他问刁钻问题，佳佳突然捧着资料挤进来："这是去年在中山医院做的三期临床数据。"她仰头看他时，耳垂上的珍珠坠子轻轻摇晃，"程老师，需要我把EMA认证文件拿来吗？" 午休时他们在消防通道吃盒饭。佳佳变戏法似的从挎包掏出保温杯："杭白菊茶，清热明目。"程远握着温热的杯身，看她在手机备忘录里列明天要拜访的专家名单。阳光从气窗斜射进来，她耳后细小的绒毛镀着金边。 第三天撤展时下起暴雨。佳佳蹲在地上整理宣传册，旗袍式裙装绷出柔美的腰线。程远别开眼，听见她惊呼一声——摞到胸口的资料倾泻而下。他下意识去接，她的手压在他衬衫第三颗纽扣上，体温透过布料灼烧皮肤。 "对不起..."佳佳要缩手，被他反手握住。展馆顶灯突然熄灭，应急灯投下暧昧的昏黄。远处传来工人收拾展架的哐当声，程远数着她手腕内侧淡青的血管，像在数自己骤然加速的心跳。 暴雨拍打车窗。佳佳在副驾驶座擦头发，湿透的真丝衬衫贴在锁骨。程远把空调温度调高两度："送你回酒店？"后视镜里，她咬住下唇摇头："资料还没归档..."车载香水是雪松混着广藿香，像极了那年他值夜班时，实习生小护士偷偷放在他白大褂口袋里的香囊。 电梯在十九层停住时，佳佳的珍珠耳坠掉在轿厢角落。程远蹲身去捡，起身时撞见她慌忙移开的视线。套房书桌上摊着未完成的总结报告，台灯将两人的影子揉成一团。窗外钱塘江的游轮拉响汽笛，他惊觉自己的手正抚过她后颈细软的碎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