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非去日本的前半年好像，星期天。孩子姥姥姥爷，就在亚麻厂红砖楼家中做些菜，召集孩子大姨二姨三姨一家三口来家吃饭。 那个时候二老已经退休，一个月好像拿100左右块钱退休金，但是日子过得很好。星期天早上孩子姥爷，就溜达去现在的远大建设街鞋城前那条街，那条街好像是改革开放哈尔滨第一条自由菜市场，活鲫鱼鲤鱼，新鲜黄瓜拉皮各种青菜都有。卖鱼的大多数是刑满释放出来的。记得有一个卖鱼的刘三，亚麻厂工人，抢军帽判了三年。他父亲跟孩子姥爷是同事，老爷子去了，他就给抓条鱼，再配上黄瓜拉皮香菜，钱照样给，只是用不着斤斤计较。 姥姥鱼做的好，早上起来，珍孩就喂孩子奶，給孩子穿衣服，涂红嘴唇，两眉当腰还给我点个红点，然后自言自语说，让你姥姥看看，咱变女孩子了，漂亮不？ 那个月，我刚刚在南岗新华书店买了一套三国演义，好像花了不到10块钱，就这还琢磨好几个月，才下决买的。我但凡跟她娘俩去姥姥家，就带上一本书，去了饭前饭后好读。 我就带上了这套《三国演义》的上册。 珍孩抱着孩子，裹的严严实实，好像是晚秋吧，哈尔滨凉了。我们在香坊区五旭街门前，打了一台大头鞋，南岗到哪里都5块钱。我们打到民生路亚麻厂家属宿舍。 珍孩抱孩子坐后面，我把书递给她，我手里拿了一袋子吃的。 我们都上楼梯了，我问珍孩，书呢？她站住了，说坏了，拉车后座上了。她翻动着眼睛，看着我。我鼻子不是嘴不是，说她，你还能干啥？剩个下册，你让我怎么凑去！珍孩也不恼，只是小声说，上楼吧，别让爸妈听见。 姥姥家很窄吧，一屋子人，四个孩子三个大，争先恐后抱小的玩。三姐夫都能喝酒。姥姥姥爷在厨房里忙，三姐也伸手。我因为书丢了，无论怎么掩饰脸上还是流露出不快。三姐夫说，克非咋了？不高兴？珍孩说，哪来那么多不高兴，他昨天写材料累着了。 菜都上桌子上了，大家发现珍孩不见了。姥姥说，这死丫头吃饭了去哪里了？不管她，咱们吃。三姐夫纷纷起啤酒，喝了有一巡酒。 门开了，珍孩回来了，手上拿一套《三国演义》进屋，递给我，说，我私房钱给你买的，好好跟姐夫们喝点，呆不几个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