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碰到一位大哥,整天想着自己能活成热血漫画里的主角,结果却活成了荒诞小说里的角色。
吃饭的时候,他总是把最好吃的菜转到自己面前,然后不停地往碗里夹。我转桌子,他居然用手把转盘死死按住,让人哭笑不得。
结账的时候,我客气地说我来付,他呢,双手插兜,面无表情地说:“那你来吧。”
他串宿舍从来不敲门,有时候我睡午觉睡得好好的,门轰一下就开了,我吓得跳起来,以为有人寻仇,结果他在门口冷冰冰地说:“借厕所用用。”
好几次我带姑娘回宿舍,姑娘含情脉脉地看着我,轻声说:“现在太晚了,没有车回去了。”
我无奈地说:“我送你回去吧。”
姑娘红着脸问:“为什么,难道你讨厌我吗?”
这时候门轰一下开了,姑娘一声尖叫搂住我,这兄弟站在门口说:“借厕所用用。”
我摸摸姑娘的头,说:“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了吧。”
姑娘站起来白了他一眼,摔门而走。
开会的时候,领导说完规定,总是客气地说一句:“如果大家对这些有什么意见或建议,也可以在会上提出来嘛。”
大家都沉默,这兄弟却一身正气地站起来说:“我觉得午休时间太短了,以前的两个小时都有点不够,现在缩短成一个半小时,吃完饭就没时间休息了。”
领导面色一沉,问:“大家觉得呢?”
我们都低头看着本子不说话,我心想,你天天借厕所,给你三个小时也不见得够。那兄弟见没人附和他,居然飙出一句名言:“我只是想让别人过得舒服些,自己没有幸福不要紧,看见别人得到幸福生活也是舒服的。”
我当时差点没忍住笑,一个这么自我的人还想学鲁迅先生。
领导也不是吃素的,见招拆招地说:“既然你自己有没有幸福不要紧,那以后中午值班就安排你了,散会。”
他谈恋爱也简单粗暴,喜欢上了一个文艺姑娘,请那姑娘喝的星巴克咖啡比我喝的可乐都多。每次出门都会站在厕所用水把头发弄得油淋淋的,仿佛上个世纪的香港明星,夹着一个米黄色的包,像个暴发户。
有一天看完电影,他觉得是时候摊牌了,就对那姑娘说:“我觉得我们是时候确立关系了。”
姑娘有点尴尬地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多了解点比较好。”
他说:“我觉得不能再等了。”
姑娘问:“为什么?”
他说:“你上次要我看的书我已经看了,上面说男人为女人花三个月工资女人还不愿当他女朋友,只能说明那个女人是文艺婊。”
姑娘脸都气白了,问:“你什么意思?”
他说:“我一个月工资四千二,到今天我已经为你花了三个月工资了,所以如果你不是一个文艺婊的话,就该答应我了。”
姑娘用看外星人的眼神看了他一分钟,然后说:“我明天把钱还你,行了吧?”
他说:“我不需要你还钱,我只需要确认你是不是个文艺婊。”
姑娘气得差点昏过去,说了句“神经病”扭头就走。
那天晚上我正在打游戏,门猛的被推开打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我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转身一看是他,面色苍白地站在门口。我说:“厕所没人,你用吧。”
他却直直地走到我面前说:“我们出去喝酒吧。”
到了夜市摊,他点了一大桌子菜,倒上酒和我碰了一杯,问我:“你们是不是都挺烦我的?”
我吃着肉串喝了口酒说:“没有啊,我们一直觉得你要是有个敲门的习惯就挺完美了。”
他又喝了一大口,说:“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完美的人,如果我变成那样,你们更不愿搭理我了,肯定觉得和我的差距变得更大了。”
我一口酒喷出来,确认他不是在逗我后,就说:“是是是,其实你还是挺厉害的一个人,我们不是不愿意接近你,是敬而远之。”
他听到这话有点兴奋,大杯大杯地喝啤酒。
结账的时候,他摇摇晃晃地拿出钱包,差点摔在地上。我扶住他按住他的手说:“我来我来。”
这兄弟就像突然间清醒一样,把钱包塞进口袋里,站得笔直对我说:“那你来吧。”
服务员和周围的顾客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们,一阵凉风吹来,空气里充满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