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楼下有个星巴克,我经常去那儿坐坐,算是给店里“添点人气”。
有一天,店里人挺少的,我旁边桌坐着四五个年轻女孩,她们都拿着毛笔抄经文,边写边聊。她们说的话,我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
听她们聊,我才知道她们是一个“创伤小组”的,其中有个年龄大点的女人是头儿,大家都叫她X姐。
原来这些女孩都是原生家庭受过伤的,她们每周聚一次,互相说说心里话,互相安慰,就像黑夜里一起走路的伙伴。
其中有个女孩,长得白白瘦瘦的,她说的事儿,让我到现在都心里不是滋味。
她说她出生在小城市,是独生子,爸妈都在单位上班。她爸控制欲特别强,她妈性格软弱,啥都听她爸的。
她说小时候,她爸怎么罚她,她妈都不帮她说一句。她爸一发火,她妈就自己走开,眼不见心不烦。她说她永远忘不了面对她爸的拳头和她妈的背影时的那种恐惧和绝望。
她说她爸打骂她也就罢了,她都能忍。最让她受不了的是,她想反抗,她爸就拿她最喜欢的东西威胁她,直到她听话。
她说那时候学习成绩稍差一点,她爸就撕她最爱的漫画书,说那些闲书耽误学习。
后来,她爸还毁了她的新衣服、玩具……直到有一天,她爸拿她的狗来威胁她。
她说那时候她已经工作了,还有个男朋友和一条狗。那狗是她和男朋友一起养的流浪狗,特别乖。平时养在男朋友家,有一段时间男朋友出差,她就把狗带回家了。
一开始没啥事,后来她爸逼她和男朋友分手,要给她介绍个领导的儿子。她不愿意,她爸就把目光盯上了狗。
她说她家住顶层,房顶有个小菜园,平时没人上去。有一天她下班回家,狗不见了,上房顶一看,她爸正抱着狗站在房顶边上。她一看她爸那阴冷的眼神,脑袋就嗡了一下,一片空白。
她爸见她上来,一句话不说,当着她的面把狗扔下了楼。她说狗脖子上系着绳子,绳子一头系在围墙扶手上,狗就那样吊在半空。她冲过去想救狗,被她爸死死拉住。她眼睁睁看着狗在半空中挣扎,直到狗一动不动,她爸才松手。
她声音颤抖地说,她永远忘不了狗被扔下楼时,还努力向她摇着尾巴……
她说从那天起,她就离家出走了,辞了职,换了城市。她换了电话,和父母断了联系,再也没回去过。
她和男朋友也分手了,她说她没脸再见到他。
她说完后,好长时间,大家都沉默着,静静地抄经书。
直到其中一个女孩抄完了,才打破沉默。她们聊起现状,我才知道她们都和我住一个小区,刚搬来不久。
从那以后,我进出小区都留意着,但一次也没见过她们,也许见过,但我没认出来。
可我脑海里,经常响起那个女孩在房顶上绝望的哭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