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录真时生活# #我的宝藏兴趣# 朋友打电话来时，我跟老婆都已经吃完了饭。正偎在沙发里消食，电视里播着无聊的连续剧。电话那头老张的嗓门震得话筒发颤："赶紧下楼！半山国际对面有一家开了好久的烤肉，炭火正旺着呢！" 妻刚从北京调理身体回来，脸上还带着中药房特有的那种苍白。她在西林吃了母亲做的红烧肉，疲倦劲才舒坦些，此刻正捧着热水袋暖胃。听说又要出门吃烤肉，她皱了皱眉，却还是起身去拿衣服——老张的邀约在我们这儿向来是军令状，他"摇人"的本事比婚庆公司的司仪还利索。 半山国际的霓虹招牌在温暖的春夜里里晕成一片红雾。那家店藏在居民楼底商，招牌被油烟熏得发黄，门口堆着冻成冰坨的啤酒箱。掀开厚重的棉门帘，炭火气混着肉香劈头盖脸砸过来，眼镜片上立刻蒙了层白雾。老张他们早已围坐在铁皮烟囱旁，不锈钢烤盘上肥牛片正滋滋冒着油花。 "嫂子可算回来了！"好友用筷子尖挑着牛舌往妻面前送，"特意给你留的牛胸口肉，北京哪有这么地道的炭火？"妻笑着接过，在烤盘边缘另辟了块"素食区"，慢条斯理地烤着香菇和豆腐。男人们则忙着往杯里倒白酒，液体在玻璃杯里晃荡，映着顶灯泛出琥珀色的光。 炭火真是个奇妙的东西。明明只是些烧红的木块，却能叫最斯文的人也露出饕餮相。老陈脱得只剩件毛衣，额头上汗珠亮晶晶的，正用剪刀把五花肉剪成小块。肉片在烤盘上蜷缩起来，边缘渐渐泛起焦糖色的脆边，油滴落在炭火上，"刺啦"一声窜起半尺高的火苗。小王突然说起二十年前我们在大排档喝吐的糗事，一桌人笑得东倒西歪，震得烤盘上的肉都在颤抖。 妻悄悄碰了碰我膝盖。顺着她目光看去，窗外，人都渐渐稀少了，我们这桌的炭火，却把我们这桌油光满面的食客映成了模糊的剪影。服务员又端来盘雪花牛肉，大理石纹路在红白相间中蜿蜒，老张非要学人家一口吹啤酒的特技，没想到一口酒下去，直接喷了出来，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凌晨十二点的伊春，街道安静得出奇，回家途中，老婆忽然说："炭火气沾在毛衣上，三天都散不掉。"我低头嗅了嗅，果然闻见那股混合着油脂、孜然和木质香的复杂气味。这味道会跟着我们穿过整个春天，直到某天打开衣柜时，突然想起那个春夜里跳动的火焰，朋友们发亮的眼睛，以及烤盘上永远滋滋作响的肉片——就像某些温暖的记忆，深藏在我们心头，或许还会在某日的重逢中谈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