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时期，江西南康有一偷儿刘二八，少年时曾得一老僧指点，学成了飞檐走壁，踏雪无痕的轻功。可叹他不入正途，凭这手功夫干起了偷鸡摸狗的勾当。经常卧于富室房梁之上，窥探财物的藏处，伺机取走。南康所有富室几乎都被刘二八光顾过，损失甚巨。 南康城东头的周家绸缎庄，掌柜的周胖子最近总觉着不对劲。柜台上新进的蜀锦少了两匹，账房先生算盘珠子拨得再响也对不上数。夜里值更的伙计举着灯笼转三圈，连个鬼影子都没瞧见，可第二天库房锁头愣是开了道缝，金线绣的云纹缎子又短了三丈。 这事儿在城里传得沸沸扬扬，茶馆里说书的王瞎子把惊堂木拍得震天响："列位可瞧见过燕子三抄水？那刘二八脚尖点着瓦片，比春燕掠过水面的动静还轻三分！"底下听客们缩着脖子直咂嘴，唯独角落里穿灰布衫的老头子冷笑一声，茶碗往桌上一墩，铜钱压碗底就走了。 刘二八这会儿正蹲在城隍庙的飞檐上啃烧鸡。月光照着他二十出头的脸，嘴角油光锃亮，怀里还揣着刚从周家顺的翡翠烟嘴。要说这轻功真是好东西，踩着风就能翻墙越户，连县衙门口的石狮子都让他半夜骑过两回。可日子久了总觉得没劲，偷来的金银塞满炕洞，连个显摆的人都没有。 这天晌午，南康首富李半城家来了位怪客。灰布衫老头背着个蓝布包袱，指名要见当家的。李老爷捏着鼻子在后院柴房见客，老头儿二话不说抖开包袱——里头整整齐齐码着三十六个铜铃铛，细麻绳串成八卦阵。"今儿夜里把铃铛挂在房梁四角，灶膛灰撒在窗沿，您就等着听响吧。" 更深露重时，刘二八果然摸进了李宅。脚尖刚点上西厢房的雕花窗棂，突然觉得鞋底发黏，抬脚一看沾着层细灰。心里咯噔一下，再想抽身已经晚了。房梁上铜铃叮叮当当炸响，灰布衫老头举着油灯从暗处转出来，灯影里照出张满是刀疤的脸。 "小兔崽子，偷了十年连香灰都认不得了？"老头声音沙得像磨刀石，"当年教你踏雪无痕的老和尚，没说过他有个蹲过大狱的师弟？"刘二八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那手燕子三抄水的绝活突然使不出来，脚底下像生了根。灰布衫甩出条浸油的牛筋绳，眨眼间把他捆成了端午的粽子。 三天后南康城出了件新鲜事。县衙门口的告示墙上贴了张认罪状，刘二八的名字按着红手印。更奇的是，从此城里富户丢的东西陆陆续续回到了原处，周家库房门口大清早摆着两匹蜀锦，李半城的翡翠烟嘴不知怎的插在了祖宗牌位前的香炉里。有人说在赣江码头看见个灰布衫老头，身后跟着个挑担子的年轻人，担子两头竹筐装满铜钱，正挨家挨户塞门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