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中午,阳光正好。我啃完最后一口三明治,把包装纸揉成一团,准确无误地投进三米外的垃圾桶。这个动作我练习了三个月,如今已臻化境。 我哼着小曲往办公室走,盘算着午休时该刷哪部剧。这年头,午睡早已被短视频取代,人们像患了多动症似的,连闭眼休息都觉得是种奢侈。 转角处,我撞见了老周。 老周是公司最老的程序员,据说比公司的创始人都要年长。他佝偻着背,像棵被岁月压弯的老槐树,手里捧着个掉漆的保温杯,慢悠悠地往茶水间踱步。 "周老师好。"我条件反射般问好。 老周眯起眼睛,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小张啊,上次那个bug改完了?" 我心头一热。全公司两百多号人,他居然记得我这个实习生。更神奇的是,他居然记得我上周被一个低级bug折磨得死去活来。 "改完了改完了,多亏您指点。" 老周摆摆手:"年轻人啊,就知道用框架。底层原理不搞明白,迟早要吃大亏。"他晃了晃保温杯,"要不要来我工位喝杯茶?我自己炒的龙井。" 我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 老周的工位像个微型博物馆。一台IBM Model M键盘锃光瓦亮,据说比他工龄还长;显示器边上摆着个锈迹斑斑的咖啡罐,里面插着几支毛笔;最醒目的是墙上贴着的手写代码纸,已经泛黄卷边。 "尝尝。"他递来一杯茶。茶水澄澈,香气清冽,完全不像公司茶水间的陈年茶包。 我抿了一口,差点喷出来——太苦了。 老周哈哈大笑:"现在知道为什么年轻人不爱喝茶了吧?"他变魔术似的掏出个小铁盒,"加点这个。" 盒子里是晶莹的冰糖,在阳光下像碎钻般闪烁。加了两粒,茶味顿时温润起来。 "周老师,您这键盘..."我忍不住发问。“1987年产,比我女儿都大。"他爱惜地摸了摸键盘,"现在那些机械键盘,按两年就报废。这东西,用三十年照样灵敏。" 我突然注意到他的电脑——居然是十年前的款式,却跑着最新的IDE。我的顶配MacBook Pro在旁边像个暴发户。 "您不换新电脑?" "够用就行。"老周敲了几下键盘,清脆的咔嗒声在开放式办公室里格外悦耳,"你们啊,老追新版本、新设备,却连二分查找都写不利索。" 茶水间突然喧闹起来。市场部的同事们在讨论最新款iPhone,声音大得能掀翻屋顶。 老周摇摇头,从抽屉里取出个诺基亚:"我这手机,充一次电能顶一周。你们那些智能机..."他撇撇嘴,"跟吸毒似的,隔五分钟就得摸一下。" 我脸红了。我的手机使用时长昨天刚突破八小时。 下午上班铃响了。我起身告辞,老周突然说:"周末我要去给农民工子弟学校教编程,有兴趣可以来看看。" 走出老周工位,我摸出手机,删掉了购物车里那款三千块的机械键盘。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照在我半年没整理的工位上——那里堆满了各种充电线、蓝牙耳机和没拆封的电子产品。 茶水间里,市场部总监正在炫耀他新买的智能手表。我忽然觉得,老周那杯苦茶的回甘,还停留在我舌尖上。 作品声明:有故事虚构情节。
那天中午,阳光正好。我啃完最后一口三明治,把包装纸揉成一团,准确无误地投进三米外
遇见历史长洲岛
2025-04-17 23:4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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