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清晨六点半，后厨的蒸汽准时漫过公司小院。我站在宿舍楼前敲锣喊早，看着五楼的窗

每天清晨六点半，后厨的蒸汽准时漫过公司小院。我站在宿舍楼前敲锣喊早，看着五楼的窗户陆续亮起暖黄的光。五个拖家带口的员工家庭正忙着给孩子梳头、热牛奶，锅铲碰撞声与孩子的笑声混着油条香，把钢筋水泥的厂房熏得软软糯糯。 厂里二十多个工人，大多是跟着我干了七八年的老伙计。老陈一家五口挤在改造的职工房里，儿子写作业的小书桌就支在缝纫机旁；张姐两口子凌晨三点就得去车间备料，两个女儿总托我媳妇照看。有人打趣说这不像公司，倒像个大杂院，我笑着往他们碗里夹块红烧肉——这年头，能凑在一起讨生活的，可不就是一家人？ 只是儿媳最近总皱着眉头。她嫌小孩在走廊追跑太吵，抱怨厨房公用碗筷不卫生，就连我给员工发年终奖多包了些红包，都能让她红着眼眶说“自家日子还紧巴”。可每当看到老陈的儿子捧着奖状来道谢，张姐塞给我一兜刚摘的青菜，那些争执又都成了过眼云烟。 暮色降临时，车间的机器声渐渐歇了。孩子们在空地上跳皮筋，媳妇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喊“开饭啦”，二十几个人端着饭碗围坐在槐树下。风掠过晾衣绳上翻飞的蓝工装，我仰头灌下一口啤酒，忽然觉得，这热热闹闹的人间烟火气，或许就是最踏实的生意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