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美国联邦调查局审讯室内，一名头发花白的华裔男子突然捂住胸口，低声请求：“能给我个塑料袋吗？我想吐。” 1986年2月的一个早晨，华盛顿特区联邦调查局总部的审讯室里，空气凝重得像要滴出水来。坐在金属椅子上的金无怠看上去就像个普通的退休老人，花白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身上那件深蓝色的毛衣已经洗得有些发白。他的对面，三名联邦调查局的特工正紧盯着他，眼神里写满了愤怒和挫败。 这已经是金无怠被捕后的第三个月了。从1985年11月那个改变一切的夜晚开始，美国人动用了所有能想到的手段，想从这个看似温和的华裔老人嘴里撬出点什么。可是三个月过去了，除了承认自己在中美建交前向中国透露过一些＂有利于两国破冰的信息＂之外，金无怠什么都不肯说。 ＂金先生，我们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坐在中间的那个特工敲了敲桌子上厚厚的一摞文件，＂俞强声提供的材料很详细，包括你们的联系方式、传递情报的时间地点，甚至连暗号都有。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金无怠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慌乱。他知道俞强声这个叛徒把什么都说了。那个曾经担任中国国安部北美情报司司长的家伙，为了在美国站稳脚跟，把能卖的情报全都卖了个干净。金无怠的身份暴露，正是这场叛变带来的连锁反应中最沉重的一环。 ＂我只是一个翻译。＂金无怠的声音很平静，就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在中情局工作了三十多年，做的都是本职工作。至于你们说的那些指控，我已经说过了，我没有做任何损害美国利益的事情。＂ 手里握着那个塑料袋，金无怠的思绪飘回到了六十四年前的那个夏天。1922年8月17日，他出生在广州一个传统的大家庭里。 1940年，十八岁的金无怠以优异成绩考入了燕京大学新闻系。这所由美国人创办的大学里，他开始频繁接触外国人，特别是在美国领事馆的兼职工作，让他积累了大量与美国人打交道的经验。那些年里，同窗好友陈麟章经常和他深谈到深夜，两个年轻人讨论着国家的前途和个人的理想。后来陈麟章成了饶漱石的秘书，而金无怠选择了一条更加危险的道路。 1949年，金无怠被派往美国驻香港总领馆工作。表面上看，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工作调动，可实际上，这是他间谍生涯的真正开始。1950年朝鲜战争爆发后，金无怠接到了更加重要的任务——前往韩国，名义上是帮助美方审讯中国战俘，实际上却是要帮助中方传递消息。 在韩国的那段日子里，金无怠每天都要面对被俘的中国军人。他坐在审讯室里，用标准的美式英语向美军军官汇报审讯结果，可是在那些中国战俘面前，他却用眼神和手势传递着完全不同的信息。1951年，中美双方开始协商交换战俘的时候，美国人暗地里做了不少手脚，想趁机往中国安插间谍。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他们的所有计划早就被金无怠看得一清二楚。 那份包含美方间谍名单的绝密文件，就是通过金无怠的手传回了中国。当中朝方面拿到这份名单的时候，美国人精心策划的渗透计划瞬间破产。那些本来准备潜伏到中国的特工，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一网打尽。 朝鲜战争结束后，金无怠迎来了人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1952年，他成功进入美国中央情报局分局工作。 在中情局的日子里，金无怠表现得就像个模范雇员。他工作认真负责，翻译准确，分析到位，上司们都很满意他的表现。1969年，他被调到中情局总部工作，这让他能够接触到更加机密的信息。1970年，他又被提升为译员兼分析员，职位虽然不算太高，可是能看到的材料却是一等一的机密。 就在这一年，金无怠遇到了来自台湾的周瑾予。这个温柔美丽的女人很快就被他的博学和风度吸引，两人很快就结了婚。可是直到金无怠被捕的那一天，周瑾予都不知道自己的丈夫究竟在做什么。 上世纪七十年代，世界上发生了两件影响深远的大事：越南战争和中美建交。而金无怠在这两件事上都发挥了关键作用。早在美国准备对越南发动大规模战争之前，金无怠就通过自己的渠道将相关情报传回了中国。这些情报帮助中国提前做好了应对准备，也为后来美军在越南的惨败埋下了伏笔。 当美国国内反战浪潮愈演愈烈的时候，金无怠敏锐地察觉到这种变化对战局的影响。他将美国军心涣散、内部分裂的情况及时反馈给了中方，北越得到这些信息后，立刻发起了对南越的猛烈攻势，最终将美军赶出了越南。 为了更好地掩护身份，金无怠在1965年申请加入了美国国籍。拿到那本美国护照的时候，他的心情非常复杂。表面上，他成了一个美国公民，可是他的心从来没有离开过那片生他养他的土地。 1981年7月，金无怠从中情局正式退休，甚至还得到了官方的嘉奖。可是退休并没有让他远离这个危险的行业，他继续担任中情局的顾问，这让他能够延续自己的使命，却也将自己推向了更大的危险。 现在，坐在这间冰冷的审讯室里，金无怠知道自己的传奇人生即将走到终点。那个塑料袋静静地躺在他手中，就像命运给他的最后一个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