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地下党员任远被俘,他扯下一根绳子递给狱友,说道:“我受了重伤,活不了多久,日军已知道我的身份,你现在就把我勒死!”
1944年秋末的冀东大地笼罩着肃杀之气,丰润县皈依镇的杨家铺村突然响起密集枪声,日军混成第八旅团三个大队趁着黎明前的黑暗完成合围。
这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源于被俘战士身上搜出的会议情报,中共冀热边特委正在此地召开的扩大会议被迫中断。
四百三十多名干部战士倒在突围路上,血水顺着山坡淌成了暗红色的小溪。
混战中,冀东军分区联络部部长任远身中四弹昏死过去。
这个二十八岁的延安抗大毕业生醒来时,正被反绑在门板上,四个老乡抬着他在山路上颠簸。
胸前军装被凝固的血块粘在皮肉上,他猛然想起贴身衣袋里的牛皮纸笔记本——那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整个冀东地下情报网的接头方式和人员代号。
趁着日头西斜,任远被扔进临时马厩。
他故意发出急促喘息声,央求看守的老乡解开领口两颗盘扣。
当粗糙的手指碰到衣襟内袋时,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日本人显然被血肉模糊的伤口唬住,竟没发现这个致命破绽。
趁着暮色掩护,他用牙齿撕开本子,混着草料渣子将纸页嚼碎下咽。
喉管被碎纸屑划得火辣辣的疼,但比起整个情报系统的安危,这点痛苦根本不算什么。
被押解到唐山监狱后,任远看着墙上渗水的霉斑盘算起来。
日军迟早会发现他联络部长的身份,与其活着受刑牵连同志,不如自行了断来得干净。
他故意大量饮水诱发内出血,却被识破意图限制了水量。
转机出现在看守换班时,新来的狱卒竟是潜伏在伪警队伍里的地下党员李永。
两人用指甲在墙壁上敲出摩尔斯电码确认身份后,任远萌生了更大胆的计划。
次日清晨,任远突然扯下晾衣绳抛给李永:"快勒死我!"这声低喝惊得年轻党员手足无措。
任远心里却雪亮——牢房外晃动的身影正是汉奸张铁安。
这个在冀东行署当过文书的叛徒,绝对认得出自己。
当务之急必须制造自杀假象,既能保全情报网,又能给敌人造成误判。
尿桶被踢翻的动静引来了日本兵,任远脖子上还套着绳圈。
被拖进刑讯室时,他反而松了口气。
烙铁烫在旧伤口的焦糊味里,任远故意透露出几个早就废弃的联络点。
负责审讯的宫下大尉如获至宝,立即派人按图索骥,结果自然是扑了个空。
任远趁机解释:"你们大张旗鼓说我投诚,八路那边肯定转移了。"这套说辞让日本军官懊恼不已,却挑不出半点毛病。
养伤期间,任远开始实施"借刀杀人"计划。
他先向日军"揭发"大汉奸张爱仁是双面间谍,把对方给八路军的真实情报说成精心设计的圈套。
接着又举报宪兵队长武田倒卖烟土资助游击队,还煞有介事地编造出走私路线。
最绝的是对付叛徒张铁安,任远在审讯记录里夹带私货,硬是把对方说成诈降的忠义之士。
暴跳如雷的日本人先后处决了这三个祸害,到死都没想明白中了反间计。
1945年樱花凋谢的时节,任远等来了转机。趁着日军兵力空虚,地下党买通狱警将他转移出医院。
坐在接应的马车里,他回望唐山城头膏药旗,摸了摸胸前愈合的枪伤——那里曾经藏过比生命更重要的秘密。
此后三十年情报生涯里,这段惊心动魄的经历始终鞭策着他:真正的特工不仅要敢赴死,更要懂得怎样活着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