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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故事:外孙女,你回来看鞋了?

“你信不?狗能看见人看不见的东西,尤其是快死的人。”老井台边,刘三爷抽着旱烟,眯眼说的这句话,让全村人后背发凉。腊月初八

“你信不?狗能看见人看不见的东西,尤其是快死的人。”

老井台边,刘三爷抽着旱烟,眯眼说的这句话,让全村人后背发凉。

腊月初八,鲁中南山沟子,雪下得跟撒盐似的。老刘家那条黑狗“铁蛋”,平时蔫巴得跟拖鞋一样,那天后半夜突然疯了似的,冲着空了三年的西屋一顿狂吠,嗓子都吼劈了,嘴角挂白沫。

老刘头披着棉袄出去,一脚踩进雪里,冻得直跳脚:“铁蛋,你见鬼啦?”

狗不叫了,拿鼻子拱雪。雪底下,一串小脚印,清清楚楚,大拇指地方有个小凹坑,那是当年外孙女小樱桃的塑料童鞋,米老鼠款,左脚米老鼠耳朵缺了一块,老刘头亲手拿打火机烫的,怕她穿反。

可小樱桃五岁上赶集丢了,十年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脚印却从西屋门口,一直走到院外老槐树底下,没了。

老刘头两口子当场跪了,村里人围过来,七嘴八舌:

“雪没停,咋会有脚印?”

“会不会是山外拍花子的回来踩点?”

“拉倒吧,那脚印顶多六七岁娃,现在谁还穿塑料米老鼠?”

老刘头一句话没说,回屋翻箱倒柜,掏出一只小鞋,正是左脚,米老鼠缺耳朵。他拿鞋往雪印上一扣,严丝合缝。老太太当场晕过去。

鲁南山里老规矩:牲畜通灵,黑狗见阴。刘三爷说:“铁蛋这是给樱桃引路,娃魂儿回来了,缺个说法。”

怎么给说法?得“叫魂”。腊月十一,夜里十一点五十九分,阴门开,亲人喊名,魂随声归。

老刘头半夜拎一盏马灯,灯罩上贴红纸,写“樱桃回来”。铁蛋拴在槐树下,不叫,只流泪——真流泪,两行,湿到嘴角。

老刘头手里攥着小鞋,边走边喊:“樱桃,外爷接你回家……”

山谷回音,飘回来却是:“外……爷……鞋……冷……”

老刘头腿一软,跪雪里。脚印又出来了,这回更深,像有人踩空了。

脚印旁边,多了一滴水珠,手指一捻,黏的,像孩子的泪。

第二天,村口小卖部王瘸子偷偷找老刘头,递给他一张皱巴巴的照片,十年前,赶集那天,王瘸子去县城进货,车站边,一个小女孩拽着个女人衣角,女人怀里抱着男娃,女孩脚上的鞋,米老鼠缺耳朵。

“我当时没敢吱声,那女人一看就不是好鸟,怀里娃哭,女孩喊外爷,被女人一把捂嘴……”

老刘头抖成筛子:“你咋不早说?”

“我……我怕惹事。”

当晚,老刘头把照片供在灶王爷跟前,磕了三个响头,拿刀剁下一截手指:“不报此仇,老刘头誓不为人!”

铁蛋突然挣脱绳子,往山外跑。老刘头顾不得手疼,打手电追。

雪深没膝,狗却像踩棉花,一路奔到三十里外的“柳疃沟”。

铁蛋停在一处塌了顶的砖窑口,往里狂刨。老刘头扒开雪,露出一只小铁桶,桶里,一只塑料米老鼠鞋,右脚。

鞋里塞着一张作业本纸,铅笔写着:

“外爷,我疼。他们把我卖给山后老独臂家当童养媳,我跑三次,被打断腿。鞋掉了一只,我想回家。”

字迹歪歪扭扭,最后几笔破了纸,像一边写一边哭。

山后老独臂,十年前买媳妇不成,改买孩子。村里人惧他凶,没人敢问。老刘头连夜回村,敲锣喊人,几十号壮汉拿着铁锨搞头,把独臂家围成铁桶。

破门进去,独臂正喝酒,炕上躺着个瘦成纸片的小姑娘,脸蜡黄,眼神空洞,左脚畸形。炕下,一只米老鼠鞋,左脚,缺耳朵。

老刘头喊:“樱桃!”

小姑娘眨眨眼,嘴唇抖:“外……爷?”

一声外爷,铁蛋先哭了,呜呜地,像小孩。老刘头扑过去,把外孙女抱怀里,像抱一捆柴火,轻得可怕。

独臂被抓,小樱桃送医院。医生说腿骨早断,长歪了,得重接。

老刘头把两只鞋洗净,供在樱桃枕边。夜里,他梦见樱桃五岁,穿新鞋在雪里跑,回头笑:“外爷,鞋合脚。”

第二天,铁蛋死了,老死在槐树下,嘴角带笑。雪化了,院里的脚印却还在,从西屋到槐树,浅浅一行,像有人踮着脚尖,依依不舍。

刘三爷说:“狗把魂引回来,它自己得把魂带走,一命换一命,天理。”

咱老百姓养条狗,不光为看家,它比你记事儿。孩子丢了,大人不敢吭声,狗替你哭,脚印替你喊冤。别等脚印出来了才后悔,当初多看一眼,也许就少疼十年。

腊月二十三,小年,老刘头给铁蛋立了个小坟,碑上刻五个字:

“它比人仗义。”

雪又下,脚印没再出现。可村里人说,夜里路过老刘家,还能听见狗低声呜咽,像在说:

“看好自家娃,别等鞋冷了,才想起找。”(民间故事:外孙女,你回来看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