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在我妹妹家去世的，病重那几天我赶了回去。母亲说："存折归你妹妹，老房也归你

母亲是在我妹妹家去世的，病重那几天我赶了回去。母亲说："存折归你妹妹，老房也归你妹妹，去年修路补的钱也给你妹妹，你没有意见吧？"我点点头：娘啊，都给我妹妹，我再给添上点儿。 母亲走后第七天，我蹲在老房子的堂屋收拾东西。墙皮剥落的地方还留着妹妹小学的奖状，泛黄的纸张被风一吹，哗啦哗啦响。衣柜最底层翻出母亲织的蓝布衫，针脚细密得很，领口还绣着朵小花，是她留给我的念想。 妹妹攥着存折站在门口，欲言又止。存折上的数字不多，拢共就两万来块，老房子也是几十年的土坯房，墙根都长了青苔。我把母亲生前最爱的银镯子塞进她手里，那是我工作后买的第一个像样的礼物，母亲总舍不得戴。"拿着，娘说了都归你。"我声音有点发闷，转头继续收拾。 村里的老邻居见了我直摇头，说我傻。"你娘偏心眼，啥都给闺女，你还倒贴钱！"我笑笑不说话，想起小时候妹妹出麻疹，母亲怕传染我，愣是在柴房里陪她住了半个月。冬天家里就一床厚被子，母亲把我和妹妹裹在里头，自己挨着墙根睡。这些事儿，比啥存折房子都金贵。 收拾完老房子那天，我在房梁上发现个铁皮盒。里头整整齐齐码着信，都是我刚工作那年写回家的。母亲用红笔把错别字圈出来，空白处还写着"在外面别舍不得吃"。最后一封信旁边压着张纸条，是母亲的字迹："老大总报喜不报忧，把东西都给老二，他不会怪我。" 回城里的前一晚，妹妹抱着个布包来敲我的门。打开一看，是母亲临终前给我缝的鞋垫，针脚歪歪扭扭的，八成是手抖得厉害时做的。"哥，这房子我不要，"妹妹眼睛通红，"娘走前总念叨，说亏欠你。当年供你上大学，把嫁妆都卖了。" 我摸着鞋垫上的"平安"二字，突然想起高考那年暴雨，母亲深一脚浅一脚走了十里路给我送伞，到考场时浑身都湿透了。那些年她总说"男孩子要多吃苦"，可每次我回家，灶上准煨着鸡汤。 现在想来，母亲哪是偏心。她不过是知道，妹妹嫁得远，日子过得紧巴；而我在城里站稳了脚跟，有份体面的工作。她把最后的牵挂，都藏在那些看似"不公平"的安排里。 如今老房子拆了，砖瓦堆成小山。我和妹妹在废墟前合了张影，阳光照在脸上暖洋洋的。存折里的钱，妹妹非要给我一半，被我塞回了她孩子的书包。有些情分，比钱财重得多。就像母亲缝的鞋垫，虽不金贵，却能护着我，稳稳当当地走好往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