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 年深秋的中南海菊香书屋，82 岁的毛主席用指节轻叩着黄花梨书桌，窗外的石榴树正落最后一批果子。"功德林里还有多少国民党战犯？" 他忽然扭头问秘书，保温杯里的龙井茶荡出涟漪，映着台历上 "特赦" 两个用红铅笔圈出的字。 三天前他刚在华国锋送来的报告上画了道粗线，报告里 "293 名" 的数字下面，垫着 1959 年第一批特赦名单的复印件。 站在紫檀木书柜前的吴旭君突然停住整理文件的手。阳光透过窗棂，把毛主席身上的灰布中山装照出补丁的纹路，而办公桌上摊着的《资治通鉴》，恰好在 "汉高帝赦季布" 那页夹着片银杏叶。 "还有 200 多个，主席。"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混着钟表滴答声，看见毛主席拿起放大镜，镜片后的眼睛盯着报告里 "顽固不化" 四个字。 突然想起十年前他在战犯改造总结会上说的话："蒋介石的兵也是老百姓嘛，枪杆子是他递的，心可是自己的。" 功德林监狱的青砖墙上还留着弹孔。当管教干部念到 "全部释放" 的通知时，76 岁的王陵基正用树枝在院子里画太极。 他膝盖上的旧伤突然作痛，想起 1933 年在四川围剿红军时，也是这样的深秋，自己的马靴踩过农民的红薯地。身 旁的文强突然蹲下身，手指插进泥土里 —— 这个曾给周总理当过警卫员的战犯，此刻望着高墙外的雁群，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只有眼泪滴在 1949 年被俘时缴的勃朗宁手枪擦布上。 毛主席在审定释放名单时，用红笔在 "补偿 20 元" 处画了叉。"每人给 100 元。" 他指着财政部送来的物价表，100 元的数字下面，是正处级干部月薪的批注。 警卫员看见他揉了揉太阳穴，案头放着张泛黄的照片：1937 年延安，他给被俘的东北军士兵发路费，那些穿着单衣的年轻人揣着银元，站在黄土坡上喊 "毛主席万岁"。 而此刻功德林的欢送会上，获释的战犯们捧着崭新的中山装，有人发现衣兜里除了 100 元，还有张印着 "人民政府" 字样的手帕，边角绣着朵不起眼的梅花。 周养浩抵达香港时，报纸正铺天盖地报道张铁石自杀的消息。 这个曾参与杀害杨虎城的战犯，摸着行李箱里的特赦证，突然想起在功德林最后一夜，管教递来的那碗热汤面 —— 面条上卧着两个荷包蛋，正是他母亲生前最常做的样式。 而留在大陆的赵一雪，正在上海政协会议上发言，面前的笔记本里夹着毛主席特批的安置文件，纸页间还留着 1975 年那个清晨的墨香： 当工作人员问是否要公开特赦理由时，病榻上的毛主席用铅笔在纸上划了道弧线，像极了他指挥长征时在地图上画的行军路线，只淡淡说了句："人心都是肉长的，关了二十多年，该回家了。" 如今功德林的旧址变成了文化公园，当年战犯们开垦的菜地改造成了长廊。玻璃展柜里，1975 年的特赦令复印件旁，放着枚磨损的银元 —— 那是毛主席当年给东北军士兵的路费仿制品。 常有老人带着孙子来参观，指着展柜说："看，这就是毛主席说的 ' 都放了吧 '，那些人里啊，有个叫文强的，后来写了本回忆录，第一页就说，共产党的牢房，比国民党的官邸还讲人道。" 而展柜玻璃上反射的阳光里，仿佛还能看见 1975 年那个深秋，毛主席在菊香书屋推开窗户，让警卫员把刚摘下的石榴送给功德林的老人们，说："告诉他们，石榴熟了，该尝尝家乡的味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