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夏天和30年前的夏天，真不一样呀！ 这不，夏至到了，蝉鸣阵阵，麦田金波。一年中最舒适的季节来了，当然这是对我这个瘦子来说。漫长的冬天，让我像一个冻瓷实了的冰核，且慢慢的化呢，于是只有到了夏天，我才觉得无比欢畅，如鱼得水。 不过，我喜欢的是当下的夏天，而不是30年前的夏天。要知道，30年前，那不叫夏天，那叫暑天。暑热阵阵。热的你头晕脑胀，俩眼发花。 在那万恶的没有空调的时代… 九十年代初，我们经常出差，其他季节还好，一到夏天，我的个娘，去广州，大家都跟抽死签儿似的，谁也不想走这趟啊！ 我记得有一回我抽到了死签，跟那皱着眉头托着下巴。我们单位有个老同志，还劝我呢，他说小孟，你就算赶上好时候了，还能坐飞机去。你知道我们以前都是坐火车呀，有一回我从北京站上车，四天半才到广州，下来之后里里外外，我都馊了！ 大哥说：一点不带夸张的，我那裤子都粘腿上了。另一位大哥听了这话，哈哈大笑，他说这算什么，我那年去汕头那是80年代，热到什么程度，我就跟你这么说吧。汗滴额下本。 我们这个系统属于财经类，到了地方之后少不了和数字打交道。那会儿他又没赶上计算机普及，就是跟那翻账本啊，那汗流的滴滴答答把票据都给打湿了，那数字都花了！ 不过，即便有这二位的忆苦思甜在前，我也没觉得我这趟行程能有多甜。虽说很快，坐着飞机到了广州，但问题是到了那儿之后，我还得转汽车呢。我们并不是在广州做调研，是在下面的一个市，于是一辆汽车就停在了马路边。我一看直嘬牙花子，我还问呢？ 不是说有蓝鸟吗？怎么改拉达了？我们一位同行的同志瞟了我一眼，说，你哪儿那么多事儿，有辆车就不错了。于是俺们几个上了车，有一位中年女同志手疾脚快，一把就薅住了前面的车门，她言称自己晕车。至奔了个副驾驶，我们这仨如同沙丁鱼罐头一般被塞进了后边！ 就这样上了车，就像是上了笼屉。旅程就是蒸程。 刚开始我们还关着窗户开空调，那空调好像还有点味儿，而且也不凉，坐在后面的人都快给颠熟了，于是大家说干脆开窗户吧！我们如同坐着敞篷汽车一样，叽里咣啷的走了六个小时，中间停了三次，因为有人要吐。 我吐了一次，前面大姐贡献了两回，然后又是十滴水，又是清凉油，一边摁虎口，一边含人丹。所有的招都想遍了，在37度的高温之下，我们是先蒸后煮，九死一生！ 到了地方也不舒服，屋里那个潮啊，躺在床上。又不提供凉席，我的个天，我夜里起来两回。干啥？冲凉？广东人管洗澡叫冲凉。非常准确，还洗啥呀？仨钟头之前刚洗过，就是冲冲，好凉快！ 等真正到了人家办公室，我们都感动了。因为第二天温度更高，38度，那会儿有个什么高温假，说35度以上就不用上班了，但问题是有的单位还有个上下级衔接呢。根本歇不了！打这次出差回去我就对身边的同志说：咱别催那么紧了，给人家多留几天功夫吧！ 酷暑之下，许多行业都被折腾的没法正常办公了。比如说百货商店。 一个百货商店门口坐着20多个售货员，说句难听的话，活像是收保护费的。 我纳闷呢，我来买东西，站在那发愣，售货员倒是挺热情，张嘴问我你买什么，我说我买拖鞋。售货员朝里面喊了一声拖鞋，于是乎来了一位小伙子手里拎着一串拖鞋，他让我看大概什么样，什么号。试好了，然后去里面拿过了，一会儿给我拿来一双，我看行就买走了，钱呢？ 给旁边那位。树荫底下有个收银的。 合着全上马路上办公去了。我就问呀，我说你们这商场要是来顾客多，你们可怎么弄啊？人家翻着白眼问我，这么热的天有那么多人吗？ 这还不算奇怪的，在武汉。一下火车差点没把我腿吓软了。为啥？正是黄昏时分出了火车站，就看见好多人睡在马路边，我这心里咯噔一下。我是唐山人啊，赶上过地震啊！正当我惊得合不拢嘴之时。当地同志介绍了：太热撩，进不得屋！ 同行者也真有那素质不高的，我们那小赵转着眼珠子想坏事，他嘀嘀咕咕的和东北大张商量上了，他说：大家都睡在外面，这。这男男女女。是吧！这要是夫妻之间。是吧？ 人家当地同志一语断喝说，这么热，谁还想那个？ 在广州，我的嘴热的全都肿起来了，得亏喝了凉茶这才好多了。 广东最大的特点就是吃宵夜。晚上坐在马路边吃鱼粥，味道可鲜了，其实要说不鲜也难，因为我这一白天几乎都没吃什么东西，热疯了我了。 因为一位领导的到来，我跟他一起去高级宾馆，我的天。一进入空调世界，我骨头都酥了，死活不走了，就想跟宾馆里打地铺，后来领导大手一挥，批准开了一间房，结果那间房里睡了七个人。六个地铺。 1995年，我的办公室才装上空调，而那空调也不是给我装的，是给我身后那台彩色打印机装的，它可比我金贵多了。每到中午，我就在办公室里大排沿宴，邀请其他人到此地来吃饭。 大家都说我是小宋江！太及时了！ 现在想想，30年前冬天是真冷，夏天是真热。同事朋友之间相处起来也真暖，也许是那会儿我青春年少，眼里有光，不像现在老眼昏花，全是散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