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学那会儿，班主任是个五六十岁的女老师，教语文的。一二年级的时候，我妈为了让我

我小学那会儿，班主任是个五六十岁的女老师，教语文的。

一二年级的时候，我妈为了让我能多睡会儿，不顾我强烈反对，硬是把我头发弄成了西瓜太郎同款，短得像锅盖一样，到耳根那儿。那时候我还小，不懂爱美，也没觉得有啥不好。

第二天到学校，班主任看到我，在全班同学面前哄堂大笑，还自以为幽默地问我妈咋想的。全班同学也跟着嘲笑我的头发。那种感觉，就像被扒光了衣服，赤裸裸地站在大太阳底下。我捂着头发，当时就想哭，可还是硬生生憋回去了。

她好像特别关注我的头发，中午的时候还在大声跟副班主任说我的头发有多丑。从那天起，小学同学都给我起了很难听的外号，一直叫到毕业。她还说过“女孩子就应该留长头发，不男不女的，像什么样子”这样的话。

我妈不让我留长发，我就这么当了六年不男不女的小学生。因为这事儿，我对短发有了阴影，还变得特别自卑，她“功劳”可不小。

五年级的时候换了班主任，是个文静清秀的语文老师，特别温柔。毕业的时候我找她填同学录，看到她写的话，我一下子就哭了。就那一句话，把之前一直被否定、不断自我否定的自卑的我，从没体验过的温暖全找回来了。她说我的头发像樱桃小丸子一样可爱。我第一次知道，原来除了“不男不女”这些词，我也能被称作可爱的。

另外，那个班主任还特别喜欢指使学生给她干私事儿。她倚老卖老，让一群小女生像后宫嫔妃一样，唯唯诺诺地给她捶背。那时候孩子小，都觉得讨好班主任是每天最重要的事儿，一个个都争着去拍马屁。她就这么利用孩子们的天真，浪费他们的童年。

曾经有个同学作文比赛得了三等奖，班主任就在全班面前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抱怨，说得了奖也不知道感恩，白教他了。那个同学一听就明白了，老师这是在暗示他送礼呢。可他家境不好，父母负担本来就重，他也不好意思跟家里开口。想来想去，他居然用自己的零花钱买了一包方便面送给老师。

班主任接过去的时候，一脸嫌弃，一边抱怨学生小气穷酸，一边把他花光所有钱买的礼物丢在一边。这事儿后来一直被当成个笑话。可从此以后，作文比赛的名额，就再也没给过那个同学。

差不多四年级的时候，班主任到了退休的年龄。有一天，突然来了一群扛着摄像机、举着话筒的电视台人员，说是要给师德高尚的老教师做个短片纪念。我心里五味杂陈，看着班主任声情并茂地说着自己多么热爱学生，在摄像机前热泪盈眶，我突然觉得，这世界可真有意思。

四年级的时候，我们四十多个同龄人，白瞎了整整两天，一节课都没上，就为了录那个感人肺腑的视频。有一幕我到现在都记得，就是班主任张开怀抱站在操场中心，我们一边哭喊着老师，一边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冲进她怀里，每个人都必须哭哭啼啼的，眼神里还得表现出绵长无尽的不舍与倾慕。

后来回教室，摄像机还专门给每个同学的哭颜拍特写，我实在是哭不出来。等镜头轮过来的时候，我就趴在桌上，把脸埋在手臂里，假装在哭。可能是我演技不好吧，摄像机走了之后，她路过我旁边，我清楚地听到她说了三个字——白眼狼。

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可她这样的，配得上为人师吗？本该是“做学问，先做人”，恩师就算腹中诗书不多，这么浅显的道理，我不信她会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