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要防止通缩也要尽快解决债务问题

对于如何扩大居民消费，避免通货紧缩、缓解生产过剩和恢复经济景气，笔者已在公众号中写了许多短文，这里不再赘述。最近，笔者对国家总债务、政府公共债务和准公共国有企业债务与经济增长、还本付息和稳定运转的一些数据进行了模拟，得出了以下结果。

一、宏观总债务与还本付息

2024年中国宏观总债务为474.88万亿元。若2025年债务增长与2024年的11.55%相同，则将达到529.72万亿元。通过GDP增长与债务增长的还本付息算式推算，假定2025年GDP名义增长率为6%，则新增GDP为80945亿元。假定将新增GDP全部用于还本付息，若本金还款期分别为10年和20年，2025年需要偿还的往期本息额分别为502301亿元和251151亿元；按4%和3%的利率计算，当年需要支付的利息分别为200920亿元和150690亿元，本息合计分别为703220亿元和401840亿元。如果将还本付息期限延长至120年，利率降低到0.6%，则2025年GDP名义增长6%时的数量，刚好可以覆盖需要偿还的债务本息数量。

二、地方经济增长与债务还本付息

地方政府财政支出受发展政绩行为影响，且尚未建立起现代财政和债务约束体制，其债务占GDP的比率较高。笔者计算，假设2025年地方政府一般预算收入止跌企稳，基金收入为去年的90%，加上地方国有企业资本金预算收入等，大体在20万亿元左右。国际上许多国家地方政府还本付息支出比例为收入的10%，这里放宽到15%，则本年还本付息能力为30518亿元。如果按照10年和20年还本付息，分别需要偿还往期本息105600亿元和52800亿元；按4%和3%的利率计算，当年需要支付的利息分别为42240亿元和31680亿元。只有将还本付息年限延长至80年，利率降至1.6%时，地方财政收入15%的还本付息能力，才能覆盖需要偿还的本息数量。

三、国有企业利润与债务还本付息

中国有大量的中央和地方政府所属国有企业，由于其承担社会责任，借入了较多政府需要兜底的准公共债务。2024年银行信贷表中的国有企业贷款债务约为180万亿元；而当年国有企业总资产为385万亿元，近几年资产负债率一般在65%左右，因此国有企业实际债务约为250万亿元，其中除了银行贷款外，可能还有应付货款和银行外借款。当年资产净利润率为1.11%。假设2025年国有企业总资产为400万亿元，财务费用后的毛利润率为3%，则可用于还本付息的部分为2%，当年还本付息能力约为8000亿元。如果分5年和10年期，2025年需要偿还的往期本息额分别为449900亿元和224950亿元，按4%和3%的利率计算，当年需要支付的利息分别为89980亿元和67485亿元，合计本息分别为539880亿元和292435亿元。只有将还款期限延长至35年，利率降低到0.7%时，国有企业可用于财务费用的毛利部分，才能覆盖当年还本付息的需要。

四、急需严格地方借债纪律和提高国企效率

在一般的市场经济国家，居民和非国有企业债务由于其预算硬约束，可以自我控制，因此属于宏观经济资产负债表中统计的部分，但不属于财政纪律约束和金融当局监管的范围。自21世纪以来，中国渐进转轨经济中公共债务和其他问题债务主要有以下两类：（1）地方政府财政支出受发展政绩行为影响，尚未建立起现代财政和债务约束体制，其债务占GDP的比率较高；地方政府与地方城投等国有融资企业之间，存在一些政府或企业边界模糊的公共和准公共债务，且借债没有上级审计、当地人大、本级预算、评级公司和市场是否投资的严格限制。（2）中国大量的中央和地方政府所属国有企业，由于承担社会责任，借入了较多政府需要兜底的准公共债务；问题在于国有企业的借债，银行认为国有企业不会倒闭，坏账没有终身责任，因此敞开借贷；而国有企业本身，新任领导不理前任旧账，存在预算软约束，且没有债务指标的审计和监管。

五、到了再次谋划方案并重组债务的时候了

超过GDP增长和现有资产还款能力的过度借债，其未来的不利影响在于：如果资产负债表严重失衡，将导致收入在长周期内主要用于还债，即资产负债表修复式的经济衰退；而资产价格下跌、收入增长放缓，债务却越积越多，则会发生对银行还本付息的断供，以及对银行债权质量的信用危机，进而造成金融体系的不稳定。

国民经济工程实验室对宏观经济资产负债表及其资产与债务安全数理关系进行了逻辑梳理，为债务状况分析、消解债务的部位、消化债务的方法提供了制定综合解决方案的数量模拟工具。在资产方面，应考虑尽可能保持经济较高速度增长，并提高不动产的效率来扩大还本付息的收入，增加可抵押不动产数量，推进未定价城乡土地和房屋的资产化，保持外汇存量规模，推进消费品与资产价格适度上涨等举措，以此提高还债能力。在债务方面，通过债转股使债务转化为资产，提高债务效率和加快债务对资产的周转速度，清理三角债降低债务总规模，通过债务减记、重整和破产减少债务和还债延期，形成长期资产对应发行长期周期国债，债务人与债权人谈判对债务还本付息展期，降低债务利率等举措，以此压缩和消化债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