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 年，50 岁的锅炉工李振海丧妻再娶，领回家的女人让四个孩子瞪大了眼睛。这个名叫张洗非的继母，举手投足间的贵气与周遭格格不入，谁也没想到，她竟是曾经名震京城的侠妓小凤仙。 李振海的前半生都在颠沛中讨生活。早年在大帅府当杂役，日军铁蹄踏破东北后，他辗转到金店烧锅炉。 熬过抗日战争与解放战争，靠着张学思的帮扶，才在政府单位谋得稳定差事。 妻子离世后，四个孩子最大的十三岁，最小的刚蹒跚学步，尿布与煤渣混在一起的生活，让他不得不寻思着给孩子们找个继母。 初来乍到的张洗非像株误入荒原的兰花。别家妇人下班就扎进灶台，她却总要先泡壶茉莉香片，氤氲的热气里，纤长手指捏着骨瓷杯轻轻摇晃。 孩子们记得她总把真丝手绢叠成精巧的方块，别在旗袍盘扣上，某次李桂兰偷吃灶糖弄脏嘴角，就是被这块带着雪松香的手帕温柔拭去。 更叫人惊讶的是她的穿衣打扮，当邻里都换上灰布列宁装，她的樟木箱里却藏着三十多件旗袍，月白色绣着并蒂莲的那身，走起路来衣袂生香。 1951 年梅兰芳来沈阳演出，成了揭开神秘面纱的契机。全城一票难求时，张洗非只写了封信，墨迹未干便收到后台请柬。 孩子们挤在剧院角落，看着继母被簇拥着走进化妆间，梅兰芳握着她的手连道 “故人”，眼角泛起泪光。 不久后，她调任机关幼儿园保育员，据说正是梅先生出面斡旋。那些年里，她教孩子们用毛线编蜻蜓，哼着江南小调哄哭闹的娃娃，却从不提自己的过往。 直到张洗非病逝多年，记者带着泛黄剪报找上门，家人才惊觉这个寡言的继母，竟是蔡锷将军的红颜知己。 当年蔡锷病逝日本，小凤仙吞金自尽未遂，改名换姓流落到沈阳。 她曾坐拥金山银山，却被负心汉卷走全部积蓄，在被服厂当女工的日子里，是评书场里李振海递来的半块豆饼，让她重燃生活的希望。 李桂兰至今记得继母临终前的模样，病榻上的老人褪去了旗袍华服，却仍坚持用香粉扑脸。 “我这辈子，前半生活得太热闹，后半生活得太冷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