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哥8年前借了我5万元给他儿子买房，昨天打电话，要来我家还钱，老伴请了一天假。

大伯哥8年前借了我5万元给他儿子买房，昨天打电话，要来我家还钱，老伴请了一天假。 他两口子来的，还带着他的孙子孙女，到我家时已经上午11点了，来时提着一箱牛奶，一个西瓜，大伯哥还的现金。钱用红布包着，鼓鼓囊囊的，他往茶几上一放，手背上的青筋还在跳，像是攒了很大力气。 “他婶，让你等急了。”大伯嫂搓着围裙笑，围裙上沾着点面粉，是早上烙饼蹭的。孙子小宝抱着我的腿喊“奶奶”，手里攥着颗水果糖，糖纸皱巴巴的，是路上吃剩的。孙女丫丫指着电视柜上的相框，里面是我家孩子的大学毕业证，“我也要考这个”，小辫子随着说话的节奏晃悠。 老伴往桌上端菜，炖肉的香味飘满客厅。大伯哥打开红布包，里面除了5沓崭新的钞票，还有个牛皮纸信封。“这是两千块利息，”他把信封往我手里塞，“按银行的数算的，不多。”我推回去，他又塞过来，来回推了三次，最后老伴说“一家人，别算这么清”，他才红着脸把信封收进兜里，像藏了个秘密。 吃饭时，小宝总往我碗里夹排骨，油星溅到他的白衬衫上，像朵小小的黄花。大伯嫂拍了他一下，“没规矩”，自己却往老伴碗里添了勺炖肉，“他叔，你尝尝我做的，比饭店的香”。大伯哥喝着老伴泡的药酒，说起这8年的日子：“我在工地搬砖，你嫂子在超市理货，总算把账还清了。”他的指甲缝里还嵌着泥，是早上赶来时没来得及洗。 饭后，丫丫拉着我看她的奖状，“三好学生”四个金字闪着光。大伯嫂从包里掏出个布娃娃，是用旧毛线勾的，“丫丫说要送给你家闺女”，娃娃的眼睛是用黑纽扣缝的，笑盈盈的。我想起8年前借钱那天，大伯哥蹲在我家门槛上，手里的旱烟袋磕得邦邦响，“他婶，我知道这钱不少，可孩子结婚不能没房子”，当时他的背还没这么驼，头发也没这么白。 老伴和大伯哥在阳台抽烟，我听见“手术”“住院”“还差”几个词。丫丫突然凑到我耳边：“奶奶，爷爷的腿不好，总疼。”我往阳台看，见大伯哥揉着膝盖，眉头皱成个疙瘩。我回屋翻出老伴的护膝，往他手里塞：“这个管用，我家老陈腿疼就靠它。”他接过去，手在护膝上摩挲，像捧着件宝贝。 临走时，大伯哥突然从布包里掏出个存折，塞给我：“这是那两千块，存的定期，等你家闺女结婚时取出来，算我们的一点心意。”存折的密码栏写着“666666”，是他的生日。我要给他孙子孙女红包，他两口子说啥也不要，“你能借钱给我们，就是最大的情分”。 送他们到楼下，见大伯哥牵着小宝，大伯嫂背着丫丫，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像幅温暖的画。小宝突然回头，朝我挥着手里的排骨骨头，“奶奶，下次还来吃你做的排骨”，声音脆生生的，像山里的清泉。 晚上整理沙发，发现大伯哥的烟盒落在缝里，里面塞着张纸条，是医院的缴费单，上面写着“膝盖置换手术，费用约5万元”。我和老伴对视一眼，他默默拿起电话，“我明天取点钱，给大伯送过去”，窗外的月光照进来，在地上洒下片银辉，像铺了层霜。 第二天一早，老伴提着钱去了大伯家，回来时手里多了袋红薯，“他嫂子非要给的，说是自家种的，甜着呢”。红薯上还带着新鲜的泥土，像刚从地里刨出来的。我把红薯放进地窖，想起大伯哥说的话：“借钱容易还钱难，可最难的是人心，不能凉了帮你的人。” 现在每年春节，大伯哥一家都来拜年，小宝长高了不少，丫丫又得了新奖状。去年我家闺女结婚，大伯哥送了台洗衣机，“你嫂子说，女孩子家洗衣裳累”。洗衣机转起来的时候，我仿佛看见8年前那个蹲在门槛上的身影，还有今天他挺直的腰板，原来日子就像这洗衣机，只要肯使劲转，再脏的衣服也能洗干净，再难的日子也能熬出甜。 其实借钱给亲戚，最怕的不是还钱慢，而是还了钱就生分。可大伯哥一家让我明白，真正的亲情，就像那定期存折，时间越久，情谊越厚，等取出来的时候，满满的都是温暖和感动，比任何利息都金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