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一个陌生电话一直打来，我挂了好几次，对方还是不死心，一直打，最后还发了信息

上午，一个陌生电话一直打来，我挂了好几次，对方还是不死心，一直打，最后还发了信息给我说：“大姐，求求你接一下俺的电话吧。” 手机屏幕亮着，那行字刺得人心里发紧。最近总接到骚扰电话，要么问要不要贷款，要么说我中了奖。可这条信息里的“俺”字，带着股土腥气，不像那些油滑的骗子。厨房的水龙头没关紧，滴答声敲在池子里，跟心跳似的。 按了接听键，那边传来急促的呼吸声，夹杂着风声。一个女人的声音劈着叉，说她是红旗村的，叫刘春燕，俺们家十年前租过她的老房子。这话让我愣了愣，十年前确实在郊区租过农房，房东是对老两口，没听过这个名字。 她说老两口是她爹妈，上个月一场大雨把老屋淋塌了，她爹被砸断了腿，现在躺在镇医院。她说她在外地打工，赶不回去，听村支书说当年租房子的大姐心肠好，想让我帮忙去医院看看，垫点住院费。说完就哭，哭声里裹着拖拉机的突突声。 我捏着手机走到窗边，楼下的便利店正卸货，纸箱堆得像小山。十年前的房租是每月三百，老两口总往我家送新鲜蔬菜，说自家种的不值钱。有次我发高烧，是大爷踩着三轮车送我去的卫生院。这些事像老照片，蒙着灰，可一擦就亮。 给村支书打了电话，号码是当年存的，居然还能打通。支书在那头说刘春燕说的是实情，老两口就这一个闺女，出去打工三年没回来，这次出事还是邻居发现的。支书叹了口气，说老人家这辈子不容易，种了一辈子地，临了落得这光景。 从银行取了五千块钱，用信封装着。老公下班回来，看见我在收拾东西，问去哪。我说去红旗村，他皱着眉说现在骗子多。我把当年老两口送的腌萝卜瓶子指给他看，瓶子上还贴着他们写的“咸菜”两个字，歪歪扭扭的。 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车，又打了辆三轮车，才到镇医院。病房在一楼最里面，墙皮掉了一大块。大爷躺在病床上，腿吊在架子上，老太太坐在床边，手里攥着个布包。看见我，老太太一下子就哭了，说还能再见到你，真好。 把钱递给老太太，她哆嗦着打开布包，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几块钱，最大的面额是十块。她说这是家里所有的钱了，闺女打了好几次电话，说发了工资就寄回来，可到现在也没见着。大爷在旁边哼哼，说别麻烦人家，咱们自己能行。 在医院食堂买了三份盒饭，老太太给大爷喂饭，手抖得厉害，米粒掉在被单上。她说春燕这孩子不是不孝，是在外面不容易，上次打电话说老板欠了工资，连回家的车票都买不起。我听着这话，心里酸酸的，谁活着容易呢。 帮着办了缴费手续，护士说再交两千就能做手术。我掏出手机，给老公发了条信息，让他转点钱过来。老公回了个“好”，没多问。窗外的杨树叶黄了，一片片往下掉，像十年前我离开时，大爷帮我搬行李洒下的汗珠子。 临走时，老太太塞给我一兜花生，说是今年新收的。花生壳上还带着泥，蹭得我手心痒痒的。她说等她闺女回来，一定让她登门道谢。我说不用谢，当年你们帮我的，比这多得多。 坐三轮车去车站的路上，风扑在脸上，凉丝丝的。司机说现在像你这样管闲事的人少了，上次有个外乡人在这丢了钱包，求了半天也没人肯帮。我看着手里的花生，觉得这世上的事，不是非得算得清清楚楚。 手机响了，是刘春燕发来的短信，说谢谢你大姐，等我回去一定还你钱。我回了个“好好干活”，没提钱的事。车窗外的田野一望无际，麦子绿油油的，像十年前我每天早上看见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