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主席好友受邀进京，周恩来严厉批评对方：你做的太过分了！ “1949年4月22日上午，北京颐和园——’柳先生，你最近心气太重了吧？’周恩来放下筷子，看着对面的老人。” 周恩来向来言辞温润，这一句半带责备的话，在宴席间显得格外刺耳。桌上小碟里，青豌豆刚被翻炒出嫩绿的油光，柳亚子却没动筷。他抿了口酒，没说话，眼神像一柄旧伞，既撑着自尊，又收着委屈。 时间往前拨一个月。3月18日，北平站月台上春寒料峭，叶剑英、沈钧儒、郭沫若等人排成一列，等来了这位六十七岁的诗人。柳亚子与夫人郑佩宜连赶车船，灰尘未拂就被迎进六国饭店。那天晚上，叶剑英举杯说“百里征途方开”，一句“合作”让宾主尽欢。柳亚子大笑，连干十杯黄酒，酒后在日记里写下“数年来无此乐事”。 欢乐只维持七天。六国饭店要交给国共和谈代表团，柳亚子被请到颐和园益寿堂。园子景色不差，可他心里落了空：老朋友毛泽东、周恩来忙得脚不沾地，连寒暄都挤不出来。更扎心的是，他听说毛泽东已先后见了李济深、傅作义，连马叙伦都在双清别墅坐了半天，而自己始终无人招呼。 本是细枝末节，却让老先生憋出火来。有一天从西苑小集回园，岗哨例行盘问。柳亚子拄杖怒喝“我住了七八天你还不认得”，随即抡杖就打，哨兵右臂青紫。当班警卫不敢还手，带着委屈请罪。另一回，他想吃嫩黄瓜、炒青扁豆角；管理员跑遍市面买不到，回来解释，话没说完就挨了响亮一巴掌。管理员红着眼，抱怨声传进警卫队长耳里，队长只得劝：“老先生是主席好友，忍一忍吧。” 这些风声最终汇到中央社会部部长李克农，再递到周恩来案头。那段日子，周恩来兼顾筹备新政协、指挥渡江战役、对付南京代表团，每天睡三四小时都算奢侈。可他还是把柳亚子的名字写进行程，在听鹂馆摆下一桌简单家常菜：烧鲤鱼、干丝、豆苗汤，再加两碟小凉菜。 杯觥初碰，周恩来先敬酒，语气温和：“迟未登门，请见谅。”接着淡淡一句“听说您情绪不佳”，便进入主题。周恩来没有拐弯抹角，列举哨兵、管理员被打的经过，最后加重声调：“打人，这事在我们人民军队里行不通，在新中国的首都更行不通。”柳亚子原本端坐，肩膀却慢慢塌下来。 “朱德总司令带兵几十年，从未动过一根手指头，”周恩来举例，“您是诗人，也是革命同志，更是人民政府的客人，怎能让年轻战士受屈？”邓颖超在旁边轻声补了一句：“大家都知道柳先生脾气急，可总有个度。”一句“有个度”，像给老先生递了台阶。 气氛沉了半刻。柳亚子终于开口，声音低哑：“我老了，心火旺，见不到老朋友，又怕自己派不上用场，一时糊涂。”他说完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周恩来笑了笑，也将杯中酒送入口中。“建设新中国，正缺您这样的人。国是家事，人人有份，怎会少得了柳先生？” 宴席未散，渡江战役捷报已飞抵北平。周恩来匆匆告辞：“前线紧急电报，我得回去。”走到门口，他回头嘱托工作人员：“柳先生年纪大，吃穿用度多照顾。”柳亚子眼眶有些湿，自言自语：“这才是待朋友的分寸。” 从那天起，他像换了个人。益寿堂的灯常亮到深夜，老人伏案誊写自编的《鲁迅诗稿批注》，偶尔抬头望向湖面，嘴角难得挂上笑。5月1日，毛泽东来到颐和园，同他划船畅谈，还要他出任中央人民政府委员。柳亚子爽快答应：“愿效区区之力。” 新中国成立后，柳亚子虽屡受疾病折磨，却坚持参加人大会议、题写社论、为南社旧友奔走。1958年冬，他客居北京医院，弥留之际仍口授诗句：“莫道国事尽付他人，我犹欲鼓馀生。”手一松，毛笔滑落，他的故事才画上句号。 回看那场“批评宴”，有人说是周恩来的耐心，有人说是柳亚子的倔强，我却更在意其中的信任：只有真正认定是自己人，才敢当面敲打，对方也才肯敞开胸怀。建国前后的风云人物，身上都带着几分侠气与豪情，而那一夜的听鹂馆，恰好将这种复杂情感凝成了缩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