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钱学森96岁大寿之际,寿宴现场高朋满座。忽然,钱学森看到角落中正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不禁离开了自己的席位,来到老人跟前,带着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您现在有几个孩子啦?”谁知,老太太的回答竟让他当场泪流满面。
深冬的北京饭店宴会厅,三百多位宾客正为中国航天事业奠基人钱学森庆祝九十六岁寿辰。
水晶吊灯把金色大厅照得透亮,主桌上摆着寿桃造型的糕点,穿中山装的老人被鲜花和祝福声簇拥着。
谁也没注意到角落绿植旁坐着位穿灰布旗袍的老太太,她像片安静的银杏叶落在热闹的春天里。
钱学森的目光突然定在某个方向,老人扶着椅背慢慢起身,深褐色的老年斑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他穿过人群时,原本喧闹的大厅像被按了暂停键,红毯上散落的彩纸屑还悬在半空。
九十六岁的科学家站在八十八岁的遗孀面前,像棵老松树遇见另一棵老松树。
这个穿灰布旗袍的老太太叫李佩,年轻时梳着两条油亮的大辫子。
1941年她和丈夫郭永怀在加州理工读书时,总爱去钱学森家包饺子。
那时候钱学森刚在空气动力学领域崭露头角,三个年轻人常坐在草坪上畅谈理想。
李佩记得丈夫总说:"咱们得把本事带回国,让中国人自己造飞机。"
1968年寒冬的那个深夜,李佩在研究所等到凌晨两点。警卫员跌跌撞撞跑进来,手里攥着块烧焦的手表——这是郭永怀在青海实验基地遭遇空难时,和警卫员紧紧抱在一起保住的机密文件。
那年他们的女儿郭芹刚上初中,总爱在父亲书房摆弄计算尺。
钱学森看着老友遗孀稀疏的白发,想起十年前那个下着冻雨的葬礼。
李佩当时一滴眼泪都没掉,把丈夫的骨灰埋在中关村住宅楼前的花坛里。
后来有人看见她每天清晨给花坛浇水,直到女儿郭芹患癌去世,那片花突然全枯死了。
宴会厅的暖气开得很足,李佩的手却像握了块冰,她这些年住在中关村老楼里,把自家客厅改成英语补习班,七十岁还在给研究生改论文。
有次学生看见她对着老式打字机发呆,那台机器是郭永怀从美国带回来的,键盘上的字母都磨平了。
穿白衬衫的服务生端着相机过来,镜头里两位老人中间隔着半臂距离。
快门按下的瞬间,钱学森突然抓住李佩的手腕,这个动作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身后墙上的投影仪正播放钱老生平纪录片,画面刚好停在1955年归国轮船的甲板上——那时郭永怀扶着晕船的妻子,钱学森抱着三岁儿子在眺望海平面。
宴会结束时飘起小雪,李佩谢绝了专车接送。
她沿着长安街慢慢走,呢子外套口袋里装着钱学森秘书塞的名片。
路过电报大楼时,大钟敲了八下,这让她想起1948年在康奈尔大学,郭永怀熬夜写论文时总爱听钟声。
那些泛黄的手稿现在存在力学所档案室,牛皮纸袋上还留着咖啡渍。
钱学森回家后让秘书找出个铁皮盒子,里面是1956年科学院筹建会议的老照片。
照片背面用钢笔写着参会人员名单,郭永怀的名字排在第三位。
老人戴着老花镜看了很久,突然说:"明天给力学所拨个电话,问问郭先生生前办公室那盆文竹还在不在。"
这场寿宴过去三个月后,李佩把家里的外文藏书全捐给了中科院图书馆。
整理到《空气动力学基础》时,书页里掉出张泛黄的火车票,是1956年从沈阳到北京的硬座票。
图书管理员后来在录入系统时发现,这本书的借阅记录上最后一个名字是钱学森,日期停在1968年12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