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积仅有0.026平方公里的九龙城寨(大概就3个足球场那么大),有350多栋高楼无序地搭建着,有5万居民密密麻麻地生活在这里,这里的人口密度是当时,香港整体的300倍,简直都能称作是世界第一的。
在这个终年见不到阳光的迷宫里面,既没有建筑师,也不存在市政规划,可是现在再说起那座城寨,不是去探寻它的又脏又破又糟,而是因为它有着非常好的社会学样本的价值
当法律全然不存在的时候,人类的求生本能会怎样自行组织起来,构建出一个高密度的生存空间,
这全部的疯狂与秩序,都不要从一百多年前那个有名的外交Bug开始说起。

城寨会成为法外之地,是由于1898年的一份条约。
当年英国强行租借新界的时候,清政府在谈判桌上成功保住了九龙寨城的管辖权力,就这样,这片土地,变成了插在英属殖民地中心区域的一根刺,成了一块名副其实的“飞地”。
这就造成了一种十分荒谬的情况,英国因为条约而不敢进行治理,中国由于当时的局势没有办法去管,香港警察因为黑帮势力而不能进入。
「港英不敢管、中国管不了、英国不想管」这样一种真空情况,致使违章建筑好像肆意生长的藤蔓一样,向着天空去争夺每一寸呼吸的空间,这里变成了罪恶的滋生之所,也成了穷人最后的栖身之处,既然没有法律约束,那就依照生存法则来行动。
混乱中的平衡:牙医、鱼蛋与私拉电网二战结束之后难民持续涌入,城寨便开端垂直生长,在这个好像迷宫一般的地方,秩序依靠一种,原始但相当高效的方式自行构建起来。
几千条私自连接的电线好像蜘蛛网一样盘旋在头顶,一旦短路就会引发大片着火的情况,黑帮把仅有的8条水管控制在手里,用水需要缴纳买路钱,而最让人觉得难以想象的,是这里繁荣的“灰色经济体。
当你走进昏暗的小巷,会感觉到一种十分怪异的协调,这边是无执照运营的牙医诊所,那边是满是脏水的鱼蛋加工厂,因为没有租金税收,价格便宜的牙医,招引了很多香港市民冒险前来,而旁边那个供给全港80%鱼蛋的作坊,机器从白日,到黑夜都在不断地轰隆隆响着。
居住的地方在上面一层,工厂在中间一层,商铺在下面一层,它们彼此不互相干扰并且相互依靠,这正好是无政府状态中,人类为了谋求,生存自然进化形成的“生态平衡。

1993年的时候,城寨马上就要被拆除了,在推土机开进去之前,有一个考察队绘制了一张,让建筑界十分震惊的“城寨剖面图。
在这张好像显微镜切片那般精密的图纸上面,人们看清了这座怪兽的五脏六腑,楼房仿佛积木一样相互支撑着,街道变成了楼道,屋顶变成了公园,数不清的水管电线,就像血管那般精准地连接着每一个家庭。
这并不只是建筑图,还是一份关于人类生存意志的验尸报告,它呈现出在极端环境当中,底层的普通百姓靠着本能,能够搭建起一套精细、脆弱但能自我修复的复杂体系。
这算什么破破烂烂的贫民区,这明明就是个有着自主意识的“活的城市。”

1994年的时候,最后那面墙一倒塌,九龙城寨就完全没有了。原来的地方建造起了有花有鸟的公园。
然而那个既拥挤又湿润却充满活力的之城,并没有真实消失,而是变成了一个永恒的文化标志。
我们怀念城寨,不是怀念贫苦,而是怀念那种在夹缝里野蛮生长的生命力,它教会了我们关于城市最关键的一堂课。
城市不单单是规划师图纸上的线条,还更是每一个真真切切的人,为了生存用力留下的痕迹。
参考:
《九龙城寨简史》 鲁金
《寨城印痕:九龙城历史与古迹》 萧国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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