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显示,虽然“沙坦”们的作用靶点血管紧张素Ⅱ 1型受体(AGTR1)仅在很少一部分实体瘤中高表达,但这些肿瘤偏偏都是免疫治疗最难攻破的堡垒,且AGTR1仅在这类肿瘤微环境中的肿瘤相关成纤维细胞(CAFs)内高表达,ARB类降压药则会通过结合AGTR,抑制CAFs的RhoA-YAP信号轴来减少I型胶原蛋白表达,由此逆转微环境免疫抑制。
一图总结论文核心内容
在正式介绍研究内容之前,奇点糕还得先多说两句,不然肯定有读者会好奇“披甲冷肿瘤”的说法,其实这也是殷咏梅教授团队在此前研究三阴性乳腺癌时的发现[2-3],这类肿瘤的特征是高表达B7-H3、低表达PD-L1,免疫微环境偏冷的同时,细胞外基质还有大量胶原堆积,形成了阻挡免疫细胞浸润的“铠甲”,对应armored-cold tumors的英文表述很是恰当。
发现了“披甲冷肿瘤”,该怎么找破局策略呢?研究者们的想法确实有点另辟蹊径:从合并用药里找候选者。这种想法其实非常符合临床实际,因为许多常见癌症患者确诊时的中位年龄都不低于60岁,患者往往已经合并有多种慢性病,也就需要同时服用多种药物,既往有研究数据显示,老年肺癌患者的合并用药平均为≥5种[4]。
所以假如有合并用药在机制上能破解“披甲冷肿瘤”,就可以拿老年患者的资料来验证,研究者们选择的药物包括ARBs及他汀类、ACEI类降压药、β受体阻滞剂、质子泵抑制剂(PPIs)等,看看在符合“披甲冷肿瘤”特点的实体瘤中,这些药物的作用靶点表达水平如何,而只有ARBs的作用位点ARTG1在初步评估的膀胱癌,及后续其它类别肿瘤中均有高表达。
而不管是在外部数据库资料(TCGA膀胱癌队列),还是在研究者们筛选的本院乳腺癌、膀胱癌患者队列中,ARTG1的高表达均与患者生存预后不佳和肿瘤免疫浸润差(CD8低表达)、免疫治疗效果差相关,且ARTG1的高表达基本仅限于CAFs;使用ARBs的代表性药物氯沙坦处理,对ARTG1低表达的肿瘤也不痛不痒,只有ARTG1高表达肿瘤才会被重创。
ARTG1的高表达基本仅限于“披甲冷肿瘤”,且能预测患者生存预后和免疫治疗效果
从氯沙坦处理的效果来看,ARBs的作用对象应该主要就是肿瘤微环境内的CAFs,而它们最常被提及的职能不就是合成胶原吗?研究者们进行的GO-BP分析显示,CAFs的AGTR1表达水平与胶原合成、细胞迁移关键基因表达特征,以及细胞外基质形成均显著相关,而氯沙坦则通过抑制RhoA-YAP轴,显著降低了CAFs合成I型胶原蛋白及迁移的能力。
ARBs可通过抑制RhoA-YAP轴显著减少CAFs合成的I型胶原
I型胶原少了,细胞外基质少了,就意味着肿瘤用来抵抗免疫浸润的关键物理屏障不复存在了,免疫微环境也该好起来了吧?共培养实验显示,经氯沙坦处理后的CAFs与CD8+T细胞共培养时,各种激活标志物相比对照组(CAFs未经氯沙坦处理)都显著上调,而抑制性标志物下调,看来CD8+T细胞们也已经是“战斗的欲望正在高涨”了。
小鼠实验也证实,将10mg/kg剂量的氯沙坦(不会显著降低血压)与PD-1抑制剂联合使用,能够显著改善免疫治疗的效果,且肿瘤内胶原堆积明显减少,说明氯沙坦达成了逆转免疫微环境抑制性的目标;最后,研究者们还分析了两个本院肺癌免疫治疗患者队列,证实合并服用ARBs的患者总生存期(OS)显著更长,肿瘤免疫浸润状态也更好,胶原则更少。
在接受免疫治疗期间,同时使用ARBs的肺癌患者生存预后更好
专治“免疫治疗难治性”肿瘤,这个名头可是够有吸引力的,而且研究成果或许对肿瘤内科和心血管内科都有借鉴价值:ARBs能够破解“披甲冷肿瘤”,但有研究显示它的亲密战友——血管紧张素转化酶抑制剂(ACEIs)却可能有促癌作用[5],所以研究者们推荐对接受免疫治疗的癌症患者,应首选ARBs作为降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