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车里气氛沉闷，正好看见前面一辆电车，说：「这车前段时间上新闻，现在买的可多了。」司机一听，问是什么情况。我说，车企宣传电池不会出问题，谁想发生了事，电池燃烧，门打不开，车里的人无了。这一聊，司机开始打开话匣子。

司机对电车大致的看法是，大多数车的设计，没必要，欧美国家百年的汽车工业，已经将车改得很完善，什么隐藏式门把手减风阻、电池弹射等等，危险性大，核心应该升级配置，比如芯片、车内装饰、用料等等。总之，现在的车，可改的空间很小。我问他，这电车是买的吗？他不屑地说：「这破车，我才不会买。」接着说，「如果不是经济遇到困难，我也不会来开网约车。」

司机打开了话匣子，他说，自己以前做服装生意，最开始卖内衣起家。他说普通话，听口音像河南或河北人。「刚开始主要和万达合作，他们开百货店，我铺渠道，生意很不错。」司机说。

听他讲，我才知道百货和商场有什么区别。简单来说，百货店不需要什么房租，商场自己装修，商家只需要卖产品。商场要交租金，「水、电、气等，都要钱」。商业模式不同，导致许多服装店不好卖，现在开线下的服装店多是房租，压力特别大。司机算过，他的一家店一天如果没有六千多净利润，基本是做亏本生意。

司机的生意分为19年前和19年后。19年前，顺风顺水，在重庆买了好几套房，后来为了赚更大的生意，卖了几套，甚至去银行做贷款，万达开百货，他去铺货，生意从重庆做到全国。可谁也没想到，19年后，本以为三年过去，生意会好起来，反而变差。

有一个问题是，万达不停卖商场，关闭百货。他的生意做不下去，开始转行，从内衣变成户外品牌。我说：「很多户外品牌做得很好，怎么会差呢？」他说，自己也不明白。刚开始，谁都会觉得过完困难的三年，生意会慢慢变好，可买衣服的人是越来越少。「你去商圈看看，有多少人手里提着包，大概就知道多少人买衣服了。」老板说。为了使生意好起来，他做过些改变，最有效的是做本地生活，拍视频、做团购、投流，「虽然量上去了，可赚得少了。」他说。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问题，核心问题是互联网的本地生活起来很快，你开始做，别人很快能跟上，后面自然没流量，「别说自然流量，投流效果也不好。从投入产出来说，有个客单价，如果是亏本的买卖，真没法做。」我问他：「那后面有什么想法呢？」他说：「关了很多店，以前龙湖时代天街的店也关了。现在换季，衣服最好卖，手里的几个店根本没什么生意，实在是没办法，才出来跑了网约车。」

他从六月份开始签合同，到现在差不多半年时间。过完十二月，准备找朋友取经，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司机现在最大的压力是还房贷，每个月一万多的房贷，在照母山买的一百四十多平米，恰好是19年最高位买，十年还清。

下车前，他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还清房贷，还有四年，到时候生活会好过一点。」

从车里出来，风一吹，气温骤降。我不知道重庆有多少大起大落的老板，但出来跑网约车的，确实是没有办法才不得已而为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