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络》作者:吴军
今天要讲的书,是吴军老师2024年的最新力作,书名叫作《脉络》,它还有一个副标题,叫作“小我与大势”。
相信很多朋友对吴军老师并不陌生。他曾在清华大学、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等知名学府读书,之后在谷歌、腾讯这些互联网行业头部机构担任高管,是全球知名的计算机科学家和风险投资人,著有《智能时代》《浪潮之巅》《数学之美》《见识》《格局》等多部畅销书,还拿到过“文津图书奖”“中国好书”等多个重量级图书大奖。
很多人奇怪,为什么吴军老师能在多个领域同时发力,且均大获成功呢?其中的道理就藏在这本书里。吴军老师解释说:“我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应该写两本书:一本讲述我的经历,一本讲述我的想法。”本书讲述的就是他的想法,有力地解释了他为什么能够抓住机遇,并取得今天的成绩。
此外,吴军老师还说:“这本书不仅代表我,也代表这个时代和我有着类似经历的人。”在他看来,尽管时代越变越快,但变化洪流之下的内核是不变的,那就是人性驱动的历史演变脉络。而只有把握住这个趋势走向的大脉络,我们才能找到个人持续发力的小方向,才能精进并笑到最后。
好,接下来就让我们走进本书的精彩内容。
我们为什么要学历史
有人统计过,吴军的著作有三分之一和历史有关。而他本人对历史的认知,也经历了三个阶段的变化。一开始他喜欢听历史故事,关注的是趣味横生的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之后他开始关注人物和事件背后的规律;再后来他开始形成自己的史观,掌握了一套看待世界的方法。
吴军从小就很喜欢听历史故事,觉得这些故事比现实甚至小说中的故事好听多了。那时的他经常听历史故事听得入了迷,为英雄们的成功开心,为他们的失败而痛哭。所以他非常理解现在网络上的一些争论,如“如果关羽没失荆州,诸葛亮的《隆中对》是否就能实现?”“如果岳飞不死,南宋能否收复失地?”“如果崇祯不杀袁崇焕,大明的国运会不会改变?”等等。
随着年岁见长,吴军发现这些历史故事中夹杂了很多主观情绪,远非历史的真相。于是,他开始研读正史,并以史为鉴。比如欧阳修在《伶官传》里说“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勤勉导致兴盛,享乐走向灭亡。他觉得这句话总结得真好,用它鞭策自己认真学习,勤勉做事。
但过了没多久,吴军又开始怀疑这番话的效用了。因为如果没有正确的目标,勤勉只会让人越忙越穷。并且后来他担任公司高管,发现合理授权要比亲历亲为好得多;等再后来做投资,他又意识到人们投资失败往往不是因为懒惰做得少,而是因为太勤勉,做得太多了。
吴军忍不住深思,为什么欧阳修总结的历史规律不管用了呢?因为他总结的那套规律只适用于农业文明,而现在,时代已经不同了。就像《吕氏春秋》所说:“世易时移,变法宜矣。”时代变了,法令制度也应该跟着变化,做事规律自然也要变。工业时代、信息时代的规律也就必然和之前有所不同。
既然时代在不停地进步,上个时代的规律不能用在新时代,那是不是意味着就不用总结规律了呢?答案当然是否定的。这就讲到了吴军认知历史的第三个阶段,要从更宏大的角度,探寻文明脉络的走向,研究历史事件发生的偶然性和必然性。这种必然性就是“大势”,是真正的规律。
这是一种全新的史观,它比古代官方修史时,总结的“兴亡更替”的历史规律要更具价值。吴军认为,一个人应该学一些历史,要形成自己的史观。这是因为对个体来说,他看待历史的方法和角度,其实也是他看待现实与未来的方法和角度。而以史为镜,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预见未来。
在传统的学术界主要有两种史观,一种叫“英雄史观”,认为历史是由英雄创造的;一种叫“大众史观”,认为人民群众才是历史的创造者。
相比这两种传统观念,吴军更赞同一种新的史观,也就是文明史观。这种史观认为,历史中除了“文明”二字别无他物,其他的都是可以相互中和,或者意义微弱的噪声。
那么,如果按照这一史观来梳理,整个人类史上只发生了两件最有意义的大事,一件是农业革命,一件是近代的工业革命,现在仍在进行中的信息革命属于后者的余波。这两件大事都是由科技进步和思想进步驱动的,除此之外无论哪一家之姓的兴亡更替意义都不大,都是可有可无的噪声。
乍听之下,这种史观有些惊世骇俗,但细想之下又不无道理。它让我们用一种新的视角做出判断。很多我们认为非常重要的历史人物,比如秦皇汉武,对文明的贡献可能并不比常人大,甚至还因为穷兵黩武带来了负作用;而有些影响文明脉络走向的人和事,反而被我们大大低估了。
比如说,真正发明并推广使用铅活字印刷术的德国人约翰内斯·古登堡。2005年,德国评选历史上最具影响力的本国人,古登堡名列巴赫和歌德之后,“铁血宰相”俾斯麦和大科学家爱因斯坦之前的第八位。
那么,人们为什么会对古登堡的评价如此之高呢?
因为古登堡的铅活字印刷术给欧洲带来了一系列的变化,影响了欧洲文明的走向。在古登堡和他带出来的一大批徒弟的努力下,大量写有新思想的图书被印制出来,并传播到整个欧洲,比如但丁的《神曲》,比如马丁·路德宗教改革的小册子。可以说,没有古登堡,古老的欧洲就无法摧毁一个文化上封闭、技术上停滞不前的旧世界,重新走上文艺复兴之路。
不过,像古登堡这样具有重大影响力的历史人物毕竟是少数,不可能人人都能成为古登堡,但我们可以成为“古登堡的徒弟”,以自己微薄的力量推动文明的车轮前进。要知道,凡是对文明进步有益的事情,哪怕再小也有意义,毕竟文明的夜空既需要闪耀的明星,也需要萤火的光芒。
科技让生活更美好,但无法改变人性
然而在今天,一些人往往对这点点萤火不屑一顾。他们有着强烈的英雄情结,只想做大事。他们抱怨自己的身份低微,缺少做大事的资源,所以就幻想着穿越回古代,利用现代知识或者见识获得权力,一展抱负。很多穿越小说之所以大火,就是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人们这种心态。
吴军称这种想法是“甜蜜的无知”。所谓“甜蜜”是说这些想法听起来确实不错,古代社会没有现代社会这么激烈的内卷,不需要朝九晚五打卡上班,没有考学焦虑等等。但紧随“甜蜜”之后的就是“无知”,因为这种想法夸大了古代生活浪漫的成分,而忽视了悲惨的一面。
就拿中国最强盛的唐汉两朝来说。东汉、西汉共计400多年,盛世只占三分之一,而且即便是盛世,人民也得每天辛苦劳作,只为能填饱肚子。还有唐朝,治世只有从太宗朝的贞观后期到玄宗朝马嵬惊变前这个阶段,只占唐朝历史的五分之一,其它时间都是“路有冻死骨”。
还有很多人爱玩“三国”之类的游戏,幻想着能穿越回去当英雄,与诸葛亮等人一起,睥睨天下。但是吴军在书中指出,三国时期其实是最不适合我们生活的年代之一。因为哪怕是身强力壮的男生,穿越之后大概率会成为一名失去家园的山野村夫,有90%的概率死于战乱、饥荒或瘟疫。即便能幸运地当上兵,在战场上存活5年的概率也会低于50%。
由此可见,仅从数学统计角度上看,大家穿越回三国后能活下来的概率,就比在现实社会中成功的概率要低得多;而能成为刘备、曹操的概率,则比在现实中成为亿万富翁的概率还要低。退一万步说,即便能穿越回去成为达官贵人,我们也无法忍受没有抽水马桶、空调和手机的日子。
而正是因为工业革命时期的科技进步,让人们跨越了“马尔萨斯陷阱”,不用忍受战乱频频。英国学者托马斯·罗伯特·马尔萨斯认为,在农耕时代,社会发展一段时间后就会人口剧增,但耕地数量有限,无法产出更多的粮食养活所有人,所以战乱就会爆发。这是农耕时代无法避免的局面。
所以说,尽管现代社会存在着种种问题,但和过去相比仍是最好的时代。活在当下,远比沉溺于过去的历史重要得多,有意义得多。不过,这并不意味着现实中一切都很圆满,任何问题都不再存在,因为科技可以解决物质短缺的问题,却无法改变人性中贪婪与虚伪的底色。
有些人认为贪婪是物质匮乏造成的,物质丰裕了人性就会变得大方。但贪婪和物质无关。比如很多好莱坞明星,也习惯于在百货店“顺”化妆品,有些NBA球星会把酒店的手纸一扫而空。还有很多名校的孩子,既想同时拿到两三个学位,又想在体育赛事上取得好成绩。因为给自己的压力太大,只能靠抗抑郁药物来撑着。从某种角度看,这也是一种贪婪。
据说在某个公开场合,有人问股神巴菲特:“在人工智能发达、交易技术先进的今天,您的投资策略还有用吗?”
巴菲特的回答意味深长,他说:“有用,因为有件事一直没变,那就是人性的贪婪。”事实上,巴菲特就是利用人性的这种贪婪,让别人不断主动“送钱”给自己的。
如果说贪婪是生物的通病,那虚伪则是人类的特色。人类很可能是自然界中唯一一个虚伪的物种,可以想一套、说一套、做一套,对此其它物种望尘莫及。而且这种虚伪也没有随着文明的进步而衰减,就像股神巴菲特总公开呼吁要提高有钱人的税率,这就是一种虚伪的表现。
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巴菲特虽然富可敌国,但他给自己开的薪水非常低,而且他不派发股息,按照美国的法律,这样他的财富虽然剧增,但因为这些投资没有已实现的回报,也就是投资没有获利卖掉,那就不需要缴纳个人所得税。因此,即便把富人的税率增到100%,巴菲特需要交的税也是少之又少。
但提高收入所得税,就会让那些高薪却没有什么资产的人背上沉重的负担,而这些人通常是靠薪酬和奖金吃饭的青年人和中年人。
换句话说,如果美国把税率提的很高,这相当于让青年人和中年人出资,供养像巴菲特这样拥有巨大财富的老年人。这显然是不公平的。
如果巴菲特真地想多交税,给社会多做点贡献,很简单,让他投资的公司派发股息就可以了。但问题是,他是否愿意这样做呢?
正是因为这些人性上的弱点,科技进步并没有让我们更幸福,更和睦。科技进步推动了全球化的发展,让人与人之间的物理距离在不断缩小,但并没有缩短心灵上的距离。人们彼此之间加强了了解,但矛盾与冲突也日益加剧。人类的文明,就是在这样复杂的局面中曲折前行的。
在未来“大势”中成就“小我”
尽管这条汹涌向前的文明长河中有曲折反复,但它的脉络走向还是确定的。这就意味着,回看过去能帮我们预测未来,尽管很多细节未知,但有些大事件必然会发生,比如说虚拟经济。随着技术进步,未来的现实世界必将与虚拟环境高度融合,让人分不清到底身在何处。
讲到虚拟世界,很多朋友会想到facebook。它在2021年改名为meta,并投入100多亿美元的真金白银,全力冲刺元宇宙虚拟经济。差不多在同一阶段,微软也成立了元宇宙团队。但因为赶上了全球公共卫生事件,再加上技术储备不足,这两个项目在运行两年后宣告失败。
当然了,这并不意味着发展虚拟经济的路已经走向终结。2024年2月,苹果推出第一款VR眼镜Apple Vision Pro。它相当于一台可以独立工作的高性能计算机,并且结合了可穿戴式装备,能快速接收人体给它输入的反馈,并及时调整,有效解决了人类进入虚拟世界的端口问题。
那么,这三家公司为什么要不惜血本地发展虚拟经济呢?答案很简单,虚拟世界更好。它可以突破现实世界的资源限制,提供更多的可能,更多的体验。例如我们可以到心仪的大学上课,去非洲或南极洲游玩,和崇拜的英雄见面,甚至可以超越物理极限,像鸟儿一样自由地飞翔。
而且发展虚拟经济也有助于保护环境。以前人们要想欣赏壮丽的景观、聆听动人的音乐,必须要千里迢迢地赶去现场才行,但这样的行程是要损耗能量的。随着电话、留声机、电影、电视的发明,人们可以远程享受这一切。这就叫用信息替代能量,而信息的复制成本很低。
所以近年来人类损耗能量的增速开始放缓,但制造、传播和使用的信息量却大增。等到未来虚拟世界能满足人类更多需求,我们在现实中的物质需求还会大幅度降低。这将大大有利于环境保护,以及人类的可持续发展。此消彼长之下,人们在虚拟世界中的财富也变得更为重要。
这种虚拟世界中的财富,就是大数据。时至今日,大数据的价值日益凸显。现在互联网企业的估值非常高,关键就在于它们掌握了海量的用户数据。比如阿里巴巴,它能知晓用户的财产状况、购物喜好、信用等级,等等。对金融、零售等行业来说,这是非常有价值的财富。
那么个体的数据究竟有多值钱呢?吴军举了一个极端的例子。他的朋友郭教授在参加家长会时,结识了一位父亲。等彼此熟悉后,那位先生说自己患了5种癌症,命不久矣。郭教授很难过,并建议他去做一次基因测序,或许看到相关癌症的基因后,医生能找到更好的办法。
第二年再参加家长会时,郭教授没有见到那位父亲。来开家长会的是孩子的妈妈,她过来表示感谢,原来基因测序虽然没能挽救他先生的性命,但某制药公司发现他先生的基因比较特殊,花大价钱把基因数据买去了。这笔钱估计有两三百万英镑,足够母女二人一生衣食无忧。
虽然这是个极端情况,但随着虚拟经济的发展,未来每个人的各种数据都将是一大笔资产,对很多人来说甚至是最大的一笔。我们需要像保护眼睛一样保护好自己的数字资产,充分利用一些新技术,比如区块链,来捍卫自己的数据主权。
除了虚拟经济,还有一件事也是必然会发生的,那就是人类的寿命会延长。吴军有个朋友,逢年过节都要去寺庙抢头柱香,求神灵保佑自己健康长寿。吴军开玩笑说,朋友应该去祭拜发明蒸汽机的瓦特,发明青霉素的弗莱明、弗洛里等人,因为这些人的努力,才真正延长了人类的寿命。
2013年,谷歌成立了一家医疗子公司,致力于使用最新的信息技术,帮助传统医学解决人类的衰老问题。它的技术逻辑是通过大数据和人工智能,实现个性化的治疗,治愈各种疑难杂症,在这个过程中找到导致人类衰老的原因,进而减缓衰老的过程,实现人类的长寿。
但人类真的是越长寿越好吗?社会学家告诉我们,人活得太久未必是件好事,尤其是低生活质量地活着,比如长期卧病在床,或患上老年痴呆。这样不仅老人自己受折磨,而且会占用大量的社会资源,还会拖累下一辈,让他们无法自由地追求事业进步,享受生活的快乐。
所以几年后,谷歌那家子公司再讲述远景时,已经悄悄地把目标从追求长寿,变成了追求老年期的高质量生活,也就是让老年人健康地活到生理极限的年龄,比如115岁。所谓“健康地活到”,是指去世前一年,老人还能像现在五六十岁的人一样自我照顾,并做自己想做的事。
有意思的是,当年谷歌这家子公司成立时,媒体报道了一个耸人听闻的题目,叫《谷歌能让人类不死吗?》,而这就引出了一个新话题,那就是“科技进步能否帮人类突破生理极限年龄,实现永生呢?”我们姑且不论技术能否实现,但社会学家已经明确地指出:人如果能永生,那么人类就会死去。
因为,就目前而言,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癌细胞可能会不死,但是如果癌细胞不断壮大,那么它寄生的有机体就会灭亡。地球上的物质资源是有限的,人类的社会资源同样如此。一代老人走了,才能给新人腾出位置。而且正因生命短暂,我们才会只争朝夕地努力,人类才会不断进步。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死亡是个体对社会的最后一次贡献,因为他把资源释放了出来,让社会做更多的事。从这个角度看,造物主给人安排生命的极限是合理的。不过未来随着虚拟技术的发展,人类的肉体可以消亡,灵魂却能以数据的方式保存于虚拟的世界中,而这也是在某种程度上实现了一种“永生”。
好,讲到这里,《脉络:小我与大势》这本书的精华内容我们就介绍的差不多了。
本书以宏观的历史视角入手,沿着时间的轴线探讨历史、当下与未来,又站在空间的维度分析外在现实与内在人性的关系,从而帮我们在复杂多变的世界中看懂时代的脉络走向,看清个人的微观路径,找到更多的机会。
或许这就是在这个浮躁喧嚣的时代,我们仍坚持读史的意义所在。就像乔治·奥威尔所说:“谁控制了历史,谁就能控制未来。”我们读史,不是为了获得更多的谈资,或沉浸于趣味横生的历史故事,而是要构建起自己的史观,把握历史脉络的走向,预见未来,遇见更好的自己。
那么,怎样才能让自己在未来变得更好呢?答案就在这本书的书名之中,我们要在时代“大势”中找到“小我”的发展方向,做坚定的长期主义者。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人生的转折往往是量变引发的质变。我们应该在更大的跨度上博观约取、厚积薄发,坚持做正确而困难的事,一以贯之。
最后,希望大家也能够读懂贯穿过去、现在、未来的发展脉络,找到自己的发力方向,然后持续、坚定地勇猛精进。我们要相信,时间是我们最好的伙伴,只要找对方向,只要保持足够的定力,我们就能从这个不确定的时代捕捉到确定性,在未来遇见更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