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疮

张元英梦女 2024-12-24 15:10:18
在认识张元英之前,我每年冬天都会生冻疮。 我的大学在北方一个不太出名的小城,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个游客,冬天却冷极了,简直能把人的耳朵冻掉。 大学四年的生活围绕着两个主题,一个是钱,另一个是冷,两者之间呈因果关系,毕竟穷人在冬天很难过得体面。 所以当我穿着所有可以御寒的衣物,鼓鼓囊囊像只企鹅一样在食堂窗口打饭看见张元英时,我的第一反应是——穿那么薄,她不冷吗? 悄悄观察了张元英一周后,我得出结论,她的羊绒大衣应该很保暖,她也肯定不用在食堂打饭勤工俭学,还扣扣搜搜舍不得买冻疮膏的。 在我观察她的这段时间里,天气越来越冷了,我手上的冻疮也跟着严重,皮肤上一个个溃烂的小红点,就像一座座小小的山丘。 所以我实在很难拒绝张元英的好意——一支进口的、见效快的、带着淡淡药物香气的冻疮膏,和她笑着说出的那句“我记得你,我们上过同一节创意写作课。”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定义我和张元英之间的关系,但是我应该再也不会遇到第二个会摸着我手上因冻疮而留下的疤痕流泪,还让我愿意在大雪天等她下课的人了。 二十岁的张元英喜欢穿长款的大衣和厚底的靴子,整个人瘦瘦高高的一条,隔老远就能在人群里看见。 她会小跑着奔向我,把我裹进她还带着体温的大衣里,一边怪我怎么不进教学楼里等她,一边笑意盈盈地送我去上班。张元英的大衣里像另一个世界,雪和寒冷都被挡在了外面。 这么好的人,为什么就走散了呢? 我想不明白。 又一年冬天,我回家过年,耳边尽是些“抓紧结婚”、“工作咋样了”、“要不见见邻居家那个小伙子”之类的话。 我疲于应付,笑着打哈哈,在厨房里择菜的母亲无意中插入了一句—— “对了丫头,我记得你大学的时候是不是老是生冻疮?” 我愣了愣神,指腹划过手背上留下的几块不明显的淡色疤痕。 “有吗?记不太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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