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提干回家相亲,意外遇见女知青,后来我们相濡以沫四十年 秋日的阳光斜斜地照在阳台上,老伴刘晓燕正在给绿萝浇水。我翻开泛黄的相册,指尖抚过那张穿着65式军装的黑白照,四十年前的往事如潮水般漫上心头。 一 1970年的夏天格外闷热,知了在槐树上扯着嗓子嘶鸣。我攥着高中毕业证书站在公社大院门口,汗珠顺着后颈滑进粗布衫里。 父亲蹲在墙根抽旱烟,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像极了他此刻焦灼的心情。 "刘主任家门槛都快被踩平了。"父亲往青砖墙上磕了磕烟袋,混浊的眼睛望着公社大院二楼那扇绿漆斑驳的木门。 我望着自己磨破的千层底布鞋,喉咙发紧。昨天公社刚刚发布征兵动员通知,我想去当兵。 可父亲说当兵是卖命,代课老师才是旱涝保收的铁饭碗。 正午的日头毒辣辣地晒着,二楼突然传来摔茶杯的声响,接着是刘主任中气十足的呵斥:"王老师家的闺女考了第三,你让我怎么服众?" 父亲猛地站起来,烟袋锅子当啷掉在地上。他慌慌张张掏出手帕,里面包着全家攒了半年的粮票和两包大前门。 我拉住他衣袖:"爹,公社要考试选人,咱们别……" "你懂个屁!"父亲甩开我的手,佝偻着背往楼梯口挪。我望着他补丁摞补丁的裤腿,突然想起昨天在河边遇到的同学张卫国。 他说他要去当兵,要当一名光荣的人民解放军。 七天后放榜,刘主任的儿子刘援朝名列榜首。 我蹲在公社宣传栏前,看着红纸上那个龙飞凤舞的名字,突然听见大喇叭里再次传来征兵动员的通知。 秋风卷着枯叶扫过脚面,我第一次觉得心跳得这样快。 二 "娘,我验上了!"冲进家门时,母亲正坐在灶台前择野菜。 她沾着面粉的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抖抖索索地接过入伍通知书。 土坯房里飘着久违的肉香,破陶碗里盛着十几个白胖胖的饺子,韭菜馅的,每个褶子都捏得细细密密。 新兵专列鸣笛的瞬间,月台上突然炸开哭喊。 我贴着车窗,看见母亲追着火车跑,灰白的头发在风里乱成一团。她举着那个包饺子的蓝花布包袱,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天地间一粒颤抖的尘埃。 军营的日子像被上了发条。 我在新兵连学会了拆装五六式半自动步枪,手掌磨出血泡又结成茧。 结业分配那天,指导员拍着我肩膀说:"三连五班缺个炮兵,你是高中生,得空教战友们识字。" 北方的冬天来得又急又猛,我们在零下二十度的靶场练习瞄准。 班长说迫击炮是"铁扫帚",我却在震耳欲聋的炮声中想起母亲包饺子时上下翻飞的手指。 直到那天连长来视察,听到我用粉笔在黑板上讲解三角函数,浓眉一挑:"文书请假回家结婚,你顶上。" 三 1974年谷雨那天,提干命令和相亲电报同时到达连部。 母亲在信里夹了张姑娘照片,圆脸盘,麻花辫,说是隔壁村会计家的闺女。 我捏着电报站在白杨树下,树影婆娑间忽然看见刘晓燕苍白的脸。 那本是个寻常的探亲假。 我背着军用挎包往家赶,路过公社西头的打谷场时,瞥见个穿蓝布褂子的姑娘站在枯井边。 她单薄的身影在暮色里摇摇欲坠,辫梢上沾着几根稻草。 "同志!"我扔下行李冲过去。她转过头,满脸泪痕像暴雨打湿的窗纸。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上海来的知青被男友抛弃,五年里写了七十三封信都没调回城。 枯井边的野蓟花开得正艳,她手腕上的淤青比花瓣还紫。 归队前夜,我蹲在知青点漏雨的屋檐下。 刘晓燕裹着褪色的军大衣,炉火映得她鼻尖发红。 "建军哥,我可能……"她攥着衣角的手直发抖,"卫生所大夫说……两个月了。" 煤油灯啪地爆了个灯花。 我望着墙角的蜘蛛网,想起新兵连第一次投弹训练,拉开保险栓的瞬间也是这般心跳如雷。 窗外的老槐树沙沙作响,我听见自己说:"明天去公社领证。" 四 婚礼是在部队食堂办的。 连长托人捎来一对红双喜搪瓷缸,指导员送了两斤水果糖。洞房花烛夜,刘晓燕摸着我的军功章突然落泪:"要是哪天我回城……" "我转业跟你走。"我吹灭红蜡烛,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艾草香,和军营里的枪油味截然不同。 女儿出生那天,我正带着新兵在靶场考核。 接到电报时,兜里还揣着没来得及交出去的转业申请。 产房里的刘晓燕虚弱得像片羽毛,却硬撑着要坐起来:"叫念军吧,纪念你在部队..." 六年后我们带着两个孩子站在上海火车站,月台上挤满返城知青。 刘晓燕攥着儿子的手突然发抖,我接过她肩上的包袱,里面装着我的三等功奖章和她珍藏的知青日记。 黄浦江的风吹散她鬓角的白发,那些关于枯井、麦田和军营的记忆,终于在城市霓虹中找到了归处。 五 "老头子,吃药了。"刘晓燕端着玻璃杯走进来,无名指上的金戒指闪着温润的光。 女儿昨天来电话说又打赢了拆迁官司,儿子在学术会议上拿了奖。我合上相册,阳台上的绿萝抽出新芽,在秋风里轻轻摇晃。 四十年前枯井边的那个选择,如今想来,竟是一生最漂亮的"射击诸元"。
那年提干回家相亲,意外遇见女知青,后来我们相濡以沫四十年 秋日的阳光斜斜地照在
乐荷谈文化历史
2025-02-20 11:45: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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