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星星][星星][星星][星星],我是一个土生土长的东北人,在东北生活了44年,没怎么离开过东北,所以我的思考方式没有发生本质改变,我的性格也没变,都很东北。这就有个问题,有一些东北的非常深的特点,我没办法一句话就说清楚,或许是因为身在其中,或许是我根本就没想明白。但最近几年看双雪涛,看班宇郑执看得多了,有点品出门道了。《平原上的火焰》恰好把我最近几年品出来的“东北特点”具象化,并且在非常集中的时间里以影像的方式呈现出来了,我甚至在想,如果我是四年前就看到了电影,它会不会影响我的人生?
《平原上的火焰》不是犯罪推理电影,它直接给了读者相对的全知视角,观众虽然大多数时间陪在庄树身边,但也知道李斐的遭遇,观众甚至全程目睹了那个平安夜发生的事情,导演和编剧并没想让大家跟着警察破案,而是要感受另一件事——那一夜,所有人的命运都发生了改变!
我一直觉得东北的时间过得特别慢,生活节奏也慢,周围变化也小。我几天前去长春市的老城区当“逛鬼”,那些老居民楼甚至和三五十年前一样,楼下的人,人遛的狗,店铺的招牌...好像都没啥变化,但真的没变吗?不可能,变是一定变了,但东北的“变”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潜移默化的“变”,很多东北人的“变”就是发生在一个极短时间里,或许是一个月,一周,一天甚至一夜,因为各种事件,大多数是外在变化逼迫自身不得不“变”,就像是1997年的平安夜,李斐、庄树、蒋不凡、李守廉甚至傅东心、庄德增、孙天博的命运在那一夜都发生了改变。《平原上的火焰》讲的就是这件事——造化弄人,不想变的变了,想要变的变不了。
但这个“变”不是从天而降的,它有突如其来的冲击,更有酝酿许久的暗流,要没有李斐的平安夜计划,要不是李守廉没了工作,要不是蒋不凡破案急切,要不是庄树的茫然无措,或者说得更远一点,要不是傅东心放弃了梦想留在庄德增身边...这一夜发生的所有事都不会发生,这突如其来的“变”就不会来,或者说此时不会来。
电影里有很多很传神的瞬间,我可能很久都忘不了那一幕——七年之后李斐又见庄树,她在前车庄树在后面下车,火车穿过两辆车,李斐脸上的苦,笑又笑不出来的僵,还有恨,还有悔,但又咬着牙开着车,往前走的劲儿,周冬雨那一段拿捏得太准了(图七)。还有一个表情也是非常难演,李斐拿着假肢刺向孙天博,被溅了一脸血之后那个表情,我不描述了,我的语言很苍白,大家看的时候自己品吧。顺便再夸一下吕聿来,演得好,特别好。(图九)
还有电影中两处很妙的处理我很喜欢,李斐庄树在河岸席地而坐(图五),其他小屁孩去河里炸鱼,庄树问李斐“你总说要离开这,这有什么不好的”,李斐没回答,几秒之后一声爆炸声,其实此时李斐的大脑里也爆炸了吧。还有七年之后已经是警察的庄树去看蒋不凡的妈妈,娘俩吃了饺子,老太太说“以前我觉得恶有恶报善有善报,后来发现老天爷根本不管这事...”,听到这句话我脑袋嗡嗡的,话糙,理太不糙了,人生哪是善恶有报这么简单啊。
电影里的胡跳表、夏利、富康、桑塔纳、市场、工厂、老小区...都很传神。另外,我人生有几年经常去吉化附近,就是吉林市昌邑区,拍电影的时候,电影里的样子以及现在那里有些地方的样子都差不多,甚至个别角落的变化微乎其微。电影平原上的火焰春日荐片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