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手机银行APP弹出的通知,母亲账户刚转出最后一笔钱。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中,她枯瘦的手指还保持着握手机的姿势——屏幕停留在和哥哥的微信界面,最新消息是两分钟前:"妈,学区房首付还差八万。"
"您连手术费都转给哥了?"我举起空荡荡的缴费单,床头柜上还剩半碗凉透的白粥。三天前我明明往她卡里存了二十万,那是抵押自己婚房凑的支架手术费。
母亲别过头,氧气面罩蒙上雾气:"你哥要养两个孩子..."话音未落,哥哥的语音消息外放出来:"妈,这月车贷能不能再转三万?"他新买的宝马X5正停在医院VIP车位,车牌号还是我生日。
护工突然冲进来:"李阿姨的镇痛泵怎么关了?"我掀开被褥,发现母亲把止痛药都藏在枕头里。她手腕上的玉镯硌着输液管——这传家宝本该给我,却在嫂子生二胎时被母亲连夜送去。
"您真要拿命给哥填窟窿?"我抖出她藏在病历本里的汇款单。过去半年,母亲每月退休金准时转入哥哥账户,而她的降压药却总"忘记"买。上周晕倒送医,就是因为停了半年心脏药。
手机突然震动,家族群弹出嫂子晒的新包:"妈送的生日礼物!"照片里爱马仕包装盒旁,正是我上个月给母亲买的血氧仪,连塑封都没拆。
律师函寄到时,母亲正被推进手术室。公证书上她名下老房早过户给哥哥,备注栏写着:"女儿已出嫁,无需继承。"我摸着保证书上自己十八岁签的名字,那承诺"终身赡养父母"的字迹,被母亲用红笔在旁批注:"给子豪买婚房用。"
缴费处催款第三次广播我的名字时,手术室红灯突然转绿。医生递来的病危通知书需要直系亲属签字,而母亲户口本上"长子"那栏,还贴着哥哥一家四口的澳洲移民签证复印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