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长乐有位姓马的商人，靠经营布业过日子，家里金山银山堆着，偏偏膝下冷清没个孩子。马某愁得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思来想去托人说了门亲事，把西街卖豆腐王家的闺女抬进来当妾。这王氏打从娘胎里就带着古怪，都说她娘生她前梦见条大蛟龙缠在腰上，第二天接生婆剪脐带时吓得直哆嗦——女娃娃后脖颈到背脊连成片的青纹路，活脱脱像长着龙鳞。 新姨娘过门那天，马家布庄后院的梧桐树突然窜出条碗口粗的菜花蛇，昂着脑袋冲正堂方向点了三下。账房先生攥着礼单直往管家身后躲，倒是王氏自己掀了红盖头，踩着满地炮仗碎屑走到廊下，那蛇哧溜就钻进了她嫁妆箱子。 马老爷五十来岁的人，见着年轻水灵的小娘子眼睛都亮了。当晚洞房里龙凤烛燃得噼啪响，王氏对着铜镜慢悠悠梳头，烛光映得她后颈青鳞一闪一闪。老马凑近了想摸，新姨娘突然转头冲他笑："老爷可得想仔细了，我这身子碰了是要担因果的。"老马当她说笑，搂着细腰就往罗帐里滚。 说来也奇，不出三个月王氏真怀上了。马家上下当祖宗供着，人参燕窝流水似的往西厢房送。倒是王氏成天在院里转悠，专挑阴雨天拎着竹篮采蘑菇。有回厨娘撞见她蹲在假山后头，手腕子上缠着条碧绿小蛇，正拿指尖往蛇嘴里滴血珠子。 转年开春王氏临盆，稳婆刚进门就听见屋里婴儿哭。接生完的老婆子脸色发青，攥着赏钱跌跌撞撞往外跑，逢人就说小少爷后背长着龙鳞纹。马老爷抱着大胖儿子乐得找不着北，给全城乞丐撒了三日铜钱。满月酒那天摆了九十九桌，戏台子上咿咿呀呀唱《白蛇传》，王氏抱着孩子坐在主桌，手腕上碧玉镯子映得她脸色发青。 自打小少爷会走路，马家布庄生意越发红火。江南新到的云锦刚卸船就被抢空，连知府大人都派人来订料子。只是库房伙计总说夜里有响动，有回守夜的看见王氏提着灯笼在货堆间转悠，满地布匹像活过来似的跟着她裙摆飘。 孩子五岁那年端午，长乐城突然发了百年不遇的大水。浑浊的河水漫过堤坝，眼瞅着要冲垮马家大院。王氏把孩子托给奶娘，自己拎着把油纸伞往河边跑。有逃难的乡民赌咒发誓，说亲眼见着马家姨娘化作青鳞巨蟒横在河道口，洪水撞在她身上硬是分作两股绕开县城。 水退后马老爷带着家丁沿河找人，只在下游芦苇荡里捡回把撕烂的油纸伞。当天夜里西厢房传出婴儿啼哭，奶娘举着蜡烛推门一看，小少爷后背光溜溜的，哪还有什么鳞片纹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