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丝裹着寒气,顺着青瓦缝隙渗进堂屋。周桂芳蜷缩在藤椅里,听着儿子周建国第五次念叨 “接您去城里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老茧。她盯着墙上泛黄的全家福,照片里丈夫还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怀里抱着刚满月的小女儿。 “我说过了,死也要死在老宅。” 周桂芳声音沙哑,把搪瓷杯重重搁在八仙桌上,溅出的茶水在桌面上蜿蜒成河。周建国急得直跺脚,西装裤袋里的降压药盒子窸窣作响:“妈,您上个月摔那跤要不是邻居发现,现在还不知道躺哪儿呢!我和媳妇都要照顾孙子,哪有精力...” “别找借口!” 周桂芳抓起桌上的毛线团砸过去,“你爸走的时候说过,老宅是根,连根都要拔走,你们良心让狗吃了?” 毛线团滚到儿子脚边散开,像她乱成麻的心。 周建国涨红着脸,脖颈青筋暴起:“您非要折腾,我可伺候不了!” 摔门声震得墙上的相框微微晃动,周桂芳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浑浊的眼泪顺着皱纹流进嘴角。 第二天清晨,院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周素梅把行李放在廊下,伸手接住飘落的银杏叶。她在深圳当保姆照顾新生儿八年,指甲缝里还沾着奶渍。“妈,我回来了。” 周素梅蹲下身握住母亲冰凉的手,看见老人腕间贴着的膏药,喉咙像被塞进团棉花。 周桂芳别过头,却偷偷用袖口抹眼泪:“不是说要攒钱给外孙买房子?”“外孙长大了,该孝顺外婆了。” 周素梅笑着把母亲冰凉的脚捂进怀里,指腹摩挲着老人脚底的厚茧。这双脚曾踩着露水插秧,背着高烧的她走十几里山路,如今却瘦得硌人。 日子在柴米油盐里慢慢流淌。周素梅每天天不亮就去早市,挑最新鲜的豆腐和鲫鱼。她把老宅收拾得窗明几净,在院子里种上母亲最爱的菊花。夜里,母女俩挤在雕花大床上,周桂芳絮絮叨叨讲着年轻时的故事,周素梅就着月光给母亲剪指甲。 冬至那天,周建国提着礼品上门,看见妹妹正在给母亲揉腿。老人盖着崭新的羊毛毯,床头摆着插满雏菊的玻璃瓶,院子里晾晒的腌菜散发着诱人香气。“素梅,你...” 周建国张了张嘴,话被母亲冷哼打断:“别假惺惺,要不是你妹,我早冻死了。” 周素梅递来一碗热汤,氤氲热气模糊了她眼角的细纹:“哥,妈离不开这儿。你要是想孝顺,就常回来看看。” 周建国捧着汤碗,突然想起小时候妹妹总把肉丸子偷偷塞给他,自己啃着菜根还笑得灿烂。 窗外的雪落了又化,化了又落。老宅的屋檐下,三个身影渐渐重叠。周桂芳摸着女儿新织的毛衣,突然觉得,所谓家,不是钢筋水泥的楼房,而是有人愿意为你守着一盏灯,听你说尽半生沧桑。
深秋的雨丝裹着寒气,顺着青瓦缝隙渗进堂屋。周桂芳蜷缩在藤椅里,听着儿子周建国第五
朵朵看事
2025-04-28 17:47: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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