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7年，明熹宗朱由校病逝，21岁的皇后张嫣从此守寡。一天晚上，太监陈德润趁她洗漱时溜进她的寝宫：“娘娘你孤苦无依，不如与我结成对食？”见陈德润伸手过来，张嫣娇笑道：“莫急”。 天启七年冬夜，坤宁宫内铜炉的炭火噼啪作响。21 岁的张嫣对着铜镜卸下凤钗，珍珠流苏坠在案头磕出细碎声响。 突然，雕花木门发出细微吱呀声，她握着玉梳的手骤然收紧 —— 陈德润那张堆满谄媚的脸出现在镜中，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单薄的后颈。 “娘娘独守空闺，何苦与这寒衾冷枕作伴？” 陈德润的声音黏腻得像毒蛇吐信，枯瘦的手越过她肩头就要去碰鬓边珠花，“咱家虽不是七尺男儿，却能......” “放肆！” 张嫣猛然转身，手中玉梳重重拍在妆奁上。镜中映出她涨红的脸，往日端庄的凤目此刻燃着怒火，“本宫乃先帝皇后，岂容你这阉竖放肆！” 瞥见陈德润瑟缩的模样，她忽而冷笑，指尖轻抚过鬓边珠翠：“不过你既有心，三日后子时再来，本宫自会给你个答复。” 三日后子时，陈德润怀揣着侥幸与兴奋，蹑手蹑脚再次潜入坤宁宫。黑暗中，他刚要呼唤 “娘娘”，数十名锦衣卫如鬼魅般现身，将他团团围住，陈德润瞬间瘫倒在地。 张嫣端坐在凤椅上：“陈德润，本宫念你侍奉先帝一场，死罪可免。从今往后，你便去浣衣局当值，每日清洗三百件衣物。” 浣衣局内，刺骨的冰水混着皂角刺，很快将他的双手冻得红肿溃烂。每不到半年，陈德润就在绝望中离世。 天启元年的选秀，是张嫣噩梦的开端。 那年她十五岁，梳着双髻从河南祥符进京，绣鞋踏过紫禁城汉白玉阶时，万没想到这场千人选秀会成为桎梏她一生的枷锁。五千秀女站在奉天殿前，烈日将金顶琉璃瓦烤得发烫，张嫣却如青松般笔直挺立。 “这丫头眉眼生得像观音！” 掌事女官围着她打转，指尖划过她圆润的肩头，“肩若削成，腰如约素，正是母仪天下之相。” 八关筛选如同炼狱，从量三围、验肌肤到考女工、观谈吐，张嫣始终保持着端庄浅笑，直到最后被带到明熹宗面前。 朱红纱帐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张嫣垂眸盯着地砖上的蟠龙纹，余光瞥见一抹明黄龙袍。“抬起头来。” 少年天子的声音带着稚气未脱的沙哑。 当她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时，突然明白为何宫人们私下说皇上像只慵懒的猫 —— 那双眼睛里既有无忧无虑的天真，也藏着拒人千里的疏离。 大婚当夜，张嫣独自坐在喜床上。红烛将 “囍” 字映在墙上，拖出扭曲的影子。直到更鼓敲过三响，寝殿门才被推开，带着酒气的明熹宗踉跄而入，身后跟着打扮艳丽的客氏。“陛下该与皇后圆房了。” 客氏娇笑着推搡，指甲上的凤仙花汁蹭在龙袍上，洇出暗红印记。 张嫣攥紧绣着并蒂莲的盖头，听着窗外客氏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忽然明白这场婚姻不过是场闹剧。此后日子里，她常在御花园撞见客氏与魏忠贤并肩而行。客氏的金镶玉步摇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魏忠贤尖细的嗓音穿透花丛：“皇后娘娘昨日又在皇上面前说您坏话了......” 最刻骨铭心的痛发生在天启三年春日。张嫣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在椒房殿种下满院牡丹。“等皇儿出生，定要让他看看这盛世繁花。” 她对贴身宫女笑言，却不知暗处早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 那日午后，客氏带着两个宫女突然造访，说是要给皇后 “按摩安胎”。 张嫣躺在榻上，看着客氏亲自调配的药汤，犹豫片刻还是一饮而尽。药汁入喉的瞬间，她感到腹中翻涌如刀绞，抬头正撞见客氏嘴角转瞬即逝的狞笑。“皇后娘娘这是动了胎气，快传太医！” 宫女们慌乱的脚步声中，张嫣死死揪住客氏的袖口：“你...... 好狠的心......” 明熹宗的病榻前，龙涎香混着药味令人作呕。张嫣跪在冰凉的地砖上，望着枕边插满银针的药碗，突然想起新婚夜客氏那抹暗红的指甲。 “陛下，魏忠贤私藏宫外孕妇，意图谋逆！” 她叩首时发间凤冠撞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病入膏肓的明熹宗费力地转头，眼窝深陷得可怕：“皇嫂...... 朕知道你怨客氏......” “不是怨！是江山社稷！” 张嫣猛然抬头，泪水混着血痕滑落，“信王素有贤名，若传位于他，或可力挽狂澜！” 她想起前日在冷宫见到的景象 —— 被魏忠贤迫害的妃嫔们蓬头垢面，其中一位疯妇死死抱着个布偶娃娃，喃喃自语：“我的儿...... 我的儿......” 明熹宗剧烈咳嗽起来，鲜血染红了绣着龙纹的锦帕。良久，他颤抖着抓住张嫣的手：“朕...... 听你的......” 崇祯十七年三月十八日，紫禁城陷入火海。张嫣换上初入宫时的月白襦裙，对着铜镜仔细描眉。门外传来喊杀声，她却恍若未闻，指尖蘸着胭脂，一笔一划勾勒出当年选秀时的模样。 “娘娘！李自成的人已经攻破午门！” 宫女哭着撞开殿门。张嫣将最后一支玉簪别进发间，转头露出自入宫以来最轻松的笑容：“去取白绫来。” 悬梁的刹那，她恍惚又回到天启元年的选秀场。那个梳着双髻的少女，带着满心憧憬走进这座围城。 二十年光阴，她与客氏斗，与魏忠贤斗，与命运斗，终究敌不过大厦将倾。“来生...... 莫要再入帝王家......” 白绫收紧的瞬间，窗外的火光染红了半边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