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5年,62岁陆小曼去世。翁瑞午的长女翁香光闻讯赶来,见四下无人,迅速解开陆小曼的衣扣,眼前的场景令她惊愕不已,忍不住感慨:凉薄之人终究没有好下场……
1965年春寒料峭的四月,上海华东医院病房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六十二岁的陆小曼躺在病床上,枯瘦的手腕上插着输液针头,曾经被誉为"北平最亮丽风景线"的面容如今布满皱纹,牙齿脱落得只剩几颗黑褐色的牙根。
病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翁瑞午的长女翁香光推开门时,只看到白布单下覆盖着的瘦小身躯。
这个场景让五十三岁的翁香光,想起十五年前母亲陈明榴去世时的模样。
当年母亲躺在苏州老宅的雕花木床上,鬓角的白发与蜡黄脸色形成刺眼对比,而父亲翁瑞午接到电报后三天才从上海赶回。
此刻翁香光的手指微微发抖,解开陆小曼的旧棉袄衣襟,看到里面露出的棉絮早已板结成块,领口磨破的布边用不同颜色的线歪歪扭扭缝补过。
她突然觉得鼻腔发酸,二十年前的怨恨与此刻的怜悯在胸腔里翻涌。
这对相差十一岁的女人,命运被一个男人纠缠了整整三十四年。
1927年深秋,二十四岁的陆小曼因偏头痛发作晕倒在徐志摩书房,作为家庭医生的翁瑞午第一次见到这位北平名媛。
推拿治疗需要褪去外衣,当他的手指触碰到陆小曼后颈细腻的肌肤时,命运的车轮开始偏离轨道。
彼时翁香光还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学生,常跟着父亲出诊,陆小曼会塞给她包着玻璃纸的西洋糖果,教她用眉笔在宣纸上勾勒兰花。
1931年深,徐志摩搭乘的邮政专机在济南党家庄撞山,消息传到上海时,陆小曼正在抽大烟。
烟枪从她指间滑落,在波斯地毯上烫出焦痕。
此后三个月,翁瑞午搬进福煦路四明村徐宅,睡在二楼书房的行军床上。
陈明榴带着五个孩子住在苏州祖宅,每月只能收到丈夫寄来的三十块银元——这个数目刚够维持陆小曼半个月的烟土开销。
翁香光记得1942年自己婚礼那天,陆小曼送来的英国定制浴具在苏州引起轰动。
鎏金珐琅脸盆盛着红枣桂圆,底下压着红绸布包的二十块银元。
这份厚礼让街坊们议论了半个月,说翁家大小姐认了上海滩的交际花当干娘。可没人知道,那套浴具是陆小曼典当了徐志摩留下的怀表换来的。
1952年陈明榴的葬礼上,翁香光第一次对父亲嘶吼:"既然你心里只有那个女人,为什么不早点离婚?"五十二岁的翁瑞午站在灵堂角落,西装口袋里还揣着陆小曼的药方。
他最终没能实现续弦的念头,因为女儿们集体反对,也因为陆小曼始终守着"永不结婚"的承诺——这个承诺是当年徐志摩坠机后,陆小曼跪在徐家祠堂前立下的毒誓。
晚年的陆小曼住在华山路花园别墅的佣人房,靠上海中国画院的微薄津贴度日。
翁香光每月从六十元工资里挤出二十元,托人捎去奶粉和肥皂。
有次她亲眼看见陆小曼把半块肥皂切成薄片,用纱布包着当香囊挂在床头。
这个细节让翁香光想起母亲生前总把用剩的肥皂头收集起来,融化成新的肥皂块。
1965年4月3日清晨,护工发现陆小曼的身体已经冰凉。翁香光赶到时,医院正要把遗体送往殡仪馆。
她从提包里取出崭新的蓝布褂子,这是用女儿做衣服剩下的布料连夜赶制的。
更衣时发现陆小曼贴身穿着徐志摩送的真丝睡袍,袖口磨损处用钢笔写着《爱眉小札》里的诗句。
遗产箱里除了画作,还有张泛黄的保证书,翁瑞午用毛笔写着"此生绝不负卿",日期是1938年淞沪会战最惨烈的时候。
葬礼当天细雨绵绵,徐家后人拒绝陆小曼与徐志摩合葬的请求。
最终是堂侄陆宗麟出钱,将骨灰暂存在万国公墓。
翁香光站在送葬队伍末尾,望着纸钱在风里打转,突然想起二十年前父亲临终场景——翁瑞午抓着她的手反复念叨"要照顾好陆阿姨",却对结发四十年的妻子只字未提。
这场跨越两代人的恩怨,最终化作龙华殡仪馆青烟一缕。
翁香光活到105岁高龄,晚年接受《新民晚报》采访时说:"世间情爱如烟云聚散,我们都在别人的故事里当过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