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万历年间,攸县黄丰桥村民严开生为方便用水,决定在自家院子里挖一口井,他率领妻子儿女挖了几天,挖到七八米深都不见地下水,妻儿的信心开始动摇,想放弃了。 日头偏西的时候,最后一筐红土被拖上来,婆娘把锄头往墙根一靠,蹲在地上直喘气。“开生,咱算了吧。”她扯着衣角擦汗,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这几天光挑土就走了几十里路,娃们腿都肿了,不如还是去二里外的溪里挑水。” 十三岁的大娃拄着铁锹,额头上的汗珠砸在脚边的泥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爹,昨儿三娃脚崴了,今个还一瘸一拐的。”他瞥了眼蹲在井边揉脚踝的弟弟,小声说,“我听王大爷说,咱这地界石头多,怕是挖不出水。” 严开生没说话,踩着木梯下到井底。井壁被锄头凿得坑坑洼洼,他伸手摸了摸潮湿的土壁,指尖沾着些黏糊糊的泥。“你们看。”他把手指举起来,对着井口的光晃了晃,“前几天挖的土是干松的黄壤,这阵儿的土发乌,攥在手里能成团,离水不远了。” 婆娘凑到井口看了看,撇撇嘴:“成团又咋地?村里老李家挖了十丈深都没见水,最后填了井改种了红薯。”她起身要去做饭,衣角却被三娃拉住——小家伙不知啥时候挪到井边,正盯着井底的父亲看。 “娘,我想再挖挖。”三娃仰着晒得黝黑的小脸,“爹说挖到水,我就能在井边种葫芦了。” 严开生在井底笑出了声,回声在井里荡了荡。“听见没?娃都比你有耐心。”他往上喊,“再挖一夜,明早要是还没水,咱就填井。” 晚饭是红薯粥配腌萝卜,一家人围着灶台吃。大娃扒拉着粥,忽然说:“爹,我记得去年天旱,溪里的水浅得能看见石头,咱挑水要等半夜才有活水。”婆娘手一顿,没吭声——她当然记得,那时候她怀着四娃,大太阳底下挑水,走到半路就晕了过去。 半夜里,严开生悄悄起了床。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地上,他看见婆娘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别累着”。他摸黑扛起锄头,刚走到井边,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大娃举着松明火把跟了来,三娃揉着眼睛,手里还攥着个小铲子。 “爹,咱一起挖。”大娃把火把插在井边的土堆上,火光把父子仨的影子拉得老长。 下半夜的时候,井底忽然传来“当”的一声脆响。严开生的锄头像是碰到了硬东西,震得他虎口发麻。“挖到石头了?”井口的大娃急得喊。严开生没应声,蹲下来用手刨开石头周围的土——那石头不大,像块磨盘的碎片,搬开后,底下的泥土湿得能拧出水。 他抡起锄头往下凿,没凿几下,就听见“滴答”声。一滴水珠落在他手背上,凉丝丝的。紧接着,更多的水珠从石缝里渗出来,顺着井壁往下淌,汇成细细的水流。 “出水了!”严开生的声音在井底炸开,带着哭腔。 大娃和三娃在井口跳着喊,惊醒了屋里的婆娘。她披着头巾跑出来,看见井里的水顺着木梯往下流,流到院子里,在月光下闪着银光,忽然就蹲在地上哭了。 天蒙蒙亮时,井水已经没过了严开生的脚踝。他踩着水往上爬,刚露出脑袋,就被婆娘拽了上来,用粗布巾子使劲擦他身上的泥。“你看你,像个泥猴。”她嘴上骂着,眼里却亮得很。 三娃脱了鞋跳进井边的水洼里,踩着水咯咯笑。大娃跑出去喊邻居:“俺家挖出水了!俺家挖出水了!” 后来这口井真的帮了大忙。那年秋天又遇大旱,溪水断了流,严家的井却水源不断。严开生索性在井边搭了个棚子,让村民们都来挑水。有回王大爷挑着水桶来,看着井里清凌凌的水,拍着严开生的肩膀说:“还是你有韧劲,我当初要是再挖三尺,说不定也能出水。” 严开生笑着给王大爷舀水:“不是韧劲,是摸到湿土就知道,再往前挪一步,总能见着亮。” 井边后来真的种了葫芦,是三娃栽的。藤蔓顺着井架往上爬,秋天结了十几个大葫芦,严开生把葫芦锯开,做成瓢,分给来挑水的村民。大家用着葫芦瓢舀水时,总会想起那个挖井的夜晚——一家人的锄头声,在月光里敲出了希望的调子。 (据《攸县民间故事集》整理)
明万历年间,攸县黄丰桥村民严开生为方便用水,决定在自家院子里挖一口井,他率领妻子
历史拾遗者
2025-07-08 01:47: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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