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年前的山东邹城峄山,这里曾生长着让大禹为之倾倒的珍稀树木——峄阳孤桐。这种梧桐木质紧密,纹理如流云,工匠用它制成的琴瑟,“弹一声,犹如鹤唳凤鸣;奏一曲,好似莺歌燕舞”。传说大禹治平洪水后,以此琴奏乐庆贺,清越之音穿云裂石。 可如今你走遍峄山,再也找不到一棵孤桐。过度砍伐让它彻底绝迹,只留下“峄阳孤桐”这个诗意的名字在《尚书》中闪烁。 华夏最早的生态悲剧,竟始于一场对美好声音的追逐。 当大禹提着耒耜踏进徐州时,眼前是片被洪水撕碎的土地。《史记》写得分明:“海岱及淮维徐州”——东到黄海,北至泰山,南抵淮河,这片广袤区域在洪水里沉浮。 淮河与沂水像两条失控的蛟龙,所过之处“蒙、羽不艺”,连蒙山、羽山这样的高地都无法耕种。巨野泽泛滥成湖,东原之地沦为水乡泽国。 大禹的治水智慧在此闪耀。他放弃父亲鲧“堵水”的旧法,带人疏通淮沂河道,导洪水东流入海。淤积的洼地被改造为微山、东平等湖泊,曾经肆虐的水化作“利民之渎”。羽山脚下(今连云港境内),传说中处决治水失败者鲧的地方,终于长出青青禾苗。 水退土现,露出赤红色黏土。抓一把在手里,细腻柔润,先民们惊喜地发现这种土壤“草木渐包”——特别适合草木生长。洪水退去后的徐州,被列为九州第二等良田。 当徐州恢复生机,它向中央王朝进贡的清单,堪称一份“上古特产地图”。 五色土:青红白黑黄五色土壤被封在陶罐运往都城。君王用它们筑社稷坛,昭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今北京中山公园社稷坛仍保留着五色土祭坛,源头正在徐州。 羽山野鸡:羽山谷中的五彩雉鸡被拔下尾羽,成为祭祀旌旗的装饰。这些华美羽毛与羽山之名,都指向舜帝诛鲧的传说现场。 淮夷珍珠:淮河下游的夷族人潜入水底采撷蠙珠,连同肥美的鱼鲜一起进献。渔猎民族的生活智慧在贡品中流淌。 神秘织物:玄纤(黑绸)与缟(白绢)装在竹篚里。四千年前的徐州人竟已掌握养蚕缫丝技术?考古尚未给出答案,只留下丝线的微光在史册间闪烁。 贡品从淮河入泗水,再经荷水转济水,最终抵达黄河。这条水运网络如同血脉,将边地徐州与中原心脏紧密相连。 峄阳孤桐的绝种像一则寓言。唐代李白还在诗中赞叹它“断为绿绮,徽音粲发”,到宋代已踪迹难觅。过度采伐让制琴神木永逝,只留下王安石《孤桐》诗里“愿斫五弦琴”的怅惘。 徐州与水的搏斗更未停歇。黄河屡次改道,将徐州城变成“淹了建,建了淹”的悲壮战场:明天启四年,黄河决堤淹城三年,洪水退去时泥沙淤积厚达四米;考古发现明清城墙下压着汉代宫殿台基,形成“城下城、街下街、井下井”奇观;富户逃往户部山高地建宅,穷人困守洼地。 这片土地却总在灾后重生。刘邦从沛县泗水亭长起步,项羽在彭城建都号令诸侯。当刘邦平定英布叛乱归乡,在沛县歌风台击筑高唱:“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嘹亮歌声穿透水患阴霾,唱出徐州人的坚韧。 而今高铁在云龙湖畔飞驰,微山湖上白鹭翩跹。当年贡品船队辗转的河道,早已化作了人烟阜盛的平川。
四千年前的山东邹城峄山,这里曾生长着让大禹为之倾倒的珍稀树木——峄阳孤桐。这种梧
闻史忆今阁
2025-07-23 00:3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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