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爷年轻的时候就配有通房丫头。 我太爷那会儿刚满二十，娶了我太奶奶不到半年，家

我太爷年轻的时候就配有通房丫头。 我太爷那会儿刚满二十，娶了我太奶奶不到半年，家里就给配了个通房丫头，叫春桃。春桃不是外面买来的，是家生子，她娘就是我太爷家的厨娘，打小跟着我太奶奶身边学规矩，手脚勤快，眉眼也周正，就是性子闷，不爱说话，走路都贴着墙根走。 那会儿我太奶奶身子骨不算结实，嫁过来头一年就小产过一次，大夫说得好生养着，不能劳累。太爷又是独子，老太太急着抱孙子，就跟太奶奶提了通房的事。太奶奶是读过书的大家闺秀，知道这是规矩，没说啥，只是背地里抹了好几回泪，后来见了春桃，也只是淡淡说了句“以后仔细伺候着”。 春桃住的那间小厢房，就在太爷太奶奶卧房隔壁，中间真有个暗门，挂着厚厚的蓝布帘子。白天她跟别的丫鬟一样，伺候太奶奶梳洗，铺床叠被，太奶奶喝茶她得先试水温，吃饭得站在边上布菜。到了晚上，她就换上素色的软绸小褂，在隔间里守着，桌上总摆着个白瓷茶壶，里面的水整夜都是温的，太爷夜里起夜，她得立刻端灯过去，脚步轻得跟猫似的。 有回冬天，太奶奶受了风寒，咳嗽得厉害，大夫让分房睡。头两夜太爷自己睡，夜里总喊冷，老太太就让春桃过去伺候。我后来听我奶奶说，那晚春桃进去前，太奶奶拉着她的手，半天说了句“别惹他生气”。春桃当时脸涨得通红，点了点头，攥着衣角的手都白了。 那之后过了大半年，春桃的肚子真就鼓起来了。老太太高兴坏了，赏了她不少东西，可太奶奶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只是让厨房每天给她炖鸡汤，却一次没去看过她。后来春桃生了个儿子，就是我二爷爷。按规矩，这孩子得记在太奶奶名下，算嫡子。抱给太奶奶的时候，春桃躲在门后偷偷看，眼泪掉在衣襟上，洇出一小片湿痕，可一句话没敢说。 孩子满月那天，太爷给春桃抬了姨娘的名分，搬到了东跨院的小屋里，不用再睡隔间了。可日子也没轻松多少，每天早上还是得过来给太奶奶请安，伺候她梳头，二爷爷见了她，得喊“姨娘”，喊太奶奶“娘”。有回二爷爷不懂事，拉着春桃的衣角喊“娘”，被太奶奶听见了，沉着脸让他罚站，春桃吓得赶紧跪下，说“是我没教好”，那天晚饭都没敢吃。 后来春桃又生了个女儿，就是我姑奶奶。可她身子亏得厉害，生姑奶奶的时候大出血，落下病根，四十出头就没了。临死前她拉着二爷爷的手，想说啥，张了张嘴，最后只说了句“以后听你娘的话”——她嘴里的“娘”，还是指太奶奶。 我小时候翻老照片，见过一张春桃的小像，穿着浅蓝色的布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睛看着地面，嘴角抿着，像有说不完的话，又一句都不敢说。后来我问我奶奶，春桃这辈子到底图个啥？奶奶叹了口气，说那时候的女人，哪有啥“图不图”的，能活着，能让孩子平安长大，就不容易了。 现在想想，那会儿的通房丫头，说好听点是“伺候主子”，说难听点，不就是个没名没分的工具人吗？你们身边老人有没有讲过类似的旧事？要是你生在那个年代，遇上这样的事，你会咋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