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姑子前后两天生孩子，马上出月子了，婆婆就说：看能不能把小姑子的孩子接过来，你帮带一下，一个也是带两个也是带。婆婆说你小姑子年纪小，玩性大。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反驳道：她比我还大一岁吧！婆婆哑口无言。 当时客厅里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滴答响，婆婆脸一下子红到耳根，张了张嘴没说出啥，端起桌上的茶杯猛喝一口，嘟囔着“我就是随口一说”，转身进厨房了。 窗台上晒着两排小褥子，我的印着小熊，小姑子的绣着兔子，都是婆婆上个月戴着老花镜一针一线缝的。 我和小姑子前后脚生孩子，她是初二，我是初四，眼瞅着月子就满了。 那天傍晚我刚给孩子换完尿布，婆婆端着碗小米粥进来，把碗往桌上一放就说：“要不把你小姑子那娃接过来，你顺手帮带带？” 我手里的湿巾还没扔，抬头看她。 “一个也是带，两个也是带嘛，”婆婆坐在对面的小马扎上，手指抠着围裙带子，“你小姑子年纪小，玩性大，哪会带孩子。”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怀里的孩子动了动，我低头拍着他后背，忍不住接了句：“妈，她比我还大一岁呢。” 客厅里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滴答响，秒针走得像踩在棉花上，闷闷的。 婆婆的脸一下子红到耳根，从颧骨红到鬓角，像刚喝了酒。 她张了张嘴，喉结动了动，没说出啥，端起桌上的搪瓷茶杯猛喝一口，茶水晃出来几滴，溅在她蓝布围裙上。 “我就是随口一说，”她嘟囔着站起来，转身进厨房时，围裙带子蹭到门框，发出“嘶啦”一声轻响。 夜里孩子醒了两次，喂完奶我坐在床边发呆，摸着小褥子上婆婆绣的小熊爪子，针脚歪歪扭扭的，倒挺密实。 我想起刚怀孕时，婆婆拉着我去布店挑料子，说要给未来的小孙孙缝最好的褥子，那时她还说：“你跟小姑子都是我的娃，将来生了孩子，我一视同仁。” 现在想想，或许她是真觉得两个孩子作伴热闹，忘了我们同岁这回事？ 又或者，在她心里，女儿永远是那个需要疼的小姑娘，哪怕女儿已经当了妈？ 第二天早上婆婆来送早饭，把保温桶放在桌上，没提昨天的事，只是掀开我家孩子的小被子看了看，说：“长肉了，比出生时沉乎多了。” 我低头看着怀里刚吃完奶打盹的小家伙，心想都是当妈的，谁又比谁轻松呢？ 她走后我去阳台收褥子，小姑子的兔子褥子被风吹到地上，我捡起来拍了拍灰，阳光晒过的棉花味混着洗衣液的清香味，扑了满脸。 现在窗台上的褥子都叠起来收进衣柜了，我的在左边，小姑子的在右边，中间隔着两指宽的缝。 婆婆再没提过接孩子的事，只是每天来送汤时，会多带一小份婴儿健脾散，放在我家孩子的药箱里，也放在小姑子家孩子的保温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