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秋，怀仁堂授衔典礼的筹备工作进入最后核对阶段。 叶剑英元帅指尖划过名单，突然停在一处，浓眉拧成疙瘩：“这两个‘方国南’，是档案搞错了还是真有其人？”旁边的参谋凑过来一看，两份档案照片里的人眉眼相似，出生年份只差两岁，连籍贯都写着同一个湖南平江。 平江这地方，在当年的红军队伍里是出了名的“将军窝”。 52位开国将军从这里走出去，可两个同名同姓的少将军衔候选人，还是头一回见。 后来才知道，这俩方国南家隔了不到五公里，都生在1910年代的佃农家里。 那会儿平江的地，七成攥在地主手里，租子收得狠，一年到头累死累活，粮食还不够交租。 他们小时候都挨过地主的鞭子，心里憋着一股劲，就盼着哪天能把那些欺负人的家伙掀翻在地。 1930年夏天，彭德怀带着红三军团打长沙，消息传到平江长寿镇，像陷入争议。 17岁的大方国南扛着家里唯一的柴刀就去了征兵点，15岁的小方国南跟着同村的红军战士，跑了十里地才追上队伍。 那仗打得凶，红军攻进了长沙城，可国民党军反扑得更狠，最后撤出来时，队伍里多了不少平江后生，这两个方国南就在其中，一个进了高射炮大队，一个编入了红三军团。 长征路上最苦的是湘江战役。 大方国南所在的红五军团当后卫，敌人的飞机炮弹跟下雨似的砸过来，身边的战友倒下一片，他腿被子弹擦过，咬着牙拖着重伤员往前挪，后来被提拔成了连长。 小方国南在平型关那会儿更险，115师主攻，他抱着炸药包摸到日军卡车底下，引线烧到一半才被战友拉回来，车炸了，他胳膊留了道疤，也立了三等功。 两个人都在战火里熬成了干部，却从没听说过对方，毕竟部队天南地北，谁能想到天底下还有个一模一样的名字。 授衔名单报到叶剑英手里时，档案科的人头疼坏了。 两个人的履历都够得上少将，战功、资历没挑的，就是这名字没法区分。 叶剑英听完汇报，想了想说：“同名是缘分，总不能让人家几十年革命白干。” 最后定了主意，年长的那个改名叫方国安，保留“方国南”给年轻的。 改名那天，叶剑英还特意请两人吃饭，席间说：“名字改了，可你们为老百姓打仗的心，不能改。” 后来在南京军区的疗养院，两位老将军才算真正见了面。 方国安握着方国南的手，看着对方胳膊上的疤，突然笑了：“我当年在平型关也差点把命丢了，你这伤看着比我的还深。” 两人住隔壁房间，每天早上一起散步，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平江的老房子，聊起1930年跟着红军走的那天，太阳有多晒，田埂上的草有多高。 晚年他们合著了本《平江子弟兵征战记》，书里没提自己的名字，只写了那些倒在长征路上的同乡战友。 书出版那年，方国南把书送到方国安床前，老将军已经看不清字了，手指摸着封面，慢慢说了句：“咱平江的后生，没给祖宗丢人。” 后来怀仁堂的授衔名单复印件在军博展出，“方国南”和“方国安”两个名字紧挨着，旁边标注着“原籍湖南平江，1930年入伍”。 那行小字背后，是两个普通农民的儿子，用一辈子的脚印，把“方国南”这个名字，刻进了共和国的军功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