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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我和妻子在北京讨生活,没做啥大生意,就在动物园服装批发市场租了个小摊位,不

多年前我和妻子在北京讨生活,没做啥大生意,就在动物园服装批发市场租了个小摊位,不到十平米,堆得全是外套、牛仔裤,转个身都得小心碰掉货,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进货,半夜才能收摊,累得沾床就睡,可就算这样,也躲不开她的脾气。 那会儿在北京讨生活,我和老婆守着动物园服装市场的小摊位,十平米不到,堆的全是外套牛仔裤,转身都怕碰掉货。天不亮就得去进货,半夜才收摊,累得沾床就睡,可就算这样,也躲不开她的脾气。她总爱为点小事炸毛,比如我把裤子码错了号,或是记账时少写个零,嗓门能掀翻隔壁摊位的塑料布,手里的煤油打火机“啪嗒”打着又合上,火苗映着她眼里的红血丝。 那天她又为一件掉了扣子的棉袄跟我吵,说我进货时不仔细,客人都挑三拣四了。我实在累得没力气顶嘴,蹲在地上捡她摔过来的衣架,突然看见她的帆布鞋鞋尖开了个口子,露出磨得发白的袜子。这双鞋她穿了三年,我说给她买双新的,她总说“摆摊穿啥好鞋”,转头却给我买了双防滑的劳保鞋。 后来我发烧到39度,缩在折叠床上发抖,她居然没去进货,蹲在摊位角落给我熬姜汤,塑料盆煮得滋滋响,药是她跑三条街买来的,说明书被汗水浸得发皱。我迷迷糊糊看见她给我掖被角,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玻璃,那一刻突然想起,她每天比我早起半小时,把冻僵的手揣进怀里焐热了再点数钞票;收摊后总说不饿,把热乎的煎饼塞给我,自己啃凉馒头。 可她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式呢?那些尖利的话像带刺的铁丝网,把我们裹得密不透风。直到有次我起夜,听见她蹲在楼梯间哭,跟她妈打电话说“挺好的,生意不错,就是他总不好好吃饭”,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才明白,她的脾气不是冲着我来的,是冲着这十平米的逼仄,冲着每天睁开眼就欠着的房租,冲着我们看不见头的北漂日子——她只是不知道怎么把那些慌和怕说出口,只能用发火当铠甲。 我们都以为对方是铁打的,却忘了谁都有软肋。她摔打火机的那晚,其实是刚交完房租,账上只剩下三十块;她吼我码错裤子的时候,是前一天被城管追着跑了三条街,货撒了一地。我总说她脾气差,却没看见她半夜偷偷补我磨破的袖口,没发现她把我的烟藏起来,换成了润喉糖。 现在摊位早就转出去了,我们回了老家,日子过得缓下来。那天整理旧物,我翻出那个煤油打火机,外壳坑坑洼洼的,却被人用胶带仔细粘好了。她靠在门框上笑,“当年真傻,吵架都不会挑个值钱的摔”。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鬓角的白头发上,我突然想起北京冬天的早晨,她裹着军大衣站在寒风里等进货的车,睫毛上结着霜,却冲我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日子再难,也总有个人愿意为你弯腰捡碎片。那些年的脾气和争吵,原来都是裹着沙子的糖,咽下去涩得慌,回味起来却有点甜。现在她还是会念叨我乱放袜子,我也会笑她广场舞跳得比谁都认真,但我们都知道,那声“你能不能长点记性”里,藏着多少没说出口的“怕你受委屈”。 那个打火机我还留着,偶尔拿出来打着火,“啪嗒”一声,蓝盈盈的火苗窜起来,像极了我们刚到北京那年,在天桥上看见的万家灯火——明明灭灭的,却足够照亮两个人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