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没了真爱,我只好拿你来将就~”
在闻昼失忆的第三年,我终于同意离婚。
失忆后,他被永远困在了十七岁那年的回南天,那时候他爱的是乖乖女温昭昭。
而我,是让他永远皱眉的死对头。
直到心衰三年的存活期被耗尽。
我站在那年地震的旧址前,后知后觉。
我的闻昼,或许早就死在那一年的地震中。
是我认错人了。
“闻先生,离婚快乐!”
1
“如果你不同意协议离婚,我们没什么好说的。我们只能法院见了!”
他僵硬的脸色照旧,想要伸手抽回桌上的离婚协议。
我笑了笑,一反常态地主动将协议推给他:
“签过字了。”
闻昼愣住。
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我:
“什么?”
“我说,离婚协议已经签过字了。这是财产分割书。你看看,有什么意见没有?”
闻昼半信半疑地接过离婚协议书,我娟秀的字迹果然印在下面。又随意翻了翻财产分割书,抬头问我:
“你就只要那套老别墅?”
“三年前大地震,那房子都是危房了。住不了,连房产证都没有!”
或许放在以前,我听闻昼这么说,会气得跳脚。
固执地跟他争辩。
那不是危房,那是我们当年一起买下的婚房,只是你不记得了。
但现在,我只是平和地朝他笑:
“是吗?不重要,就留给我吧。”
“你如果没有什么意见的话,签完字,我们就可以去民政局了。”
对面的闻昼沉默了一会,然后猛地起身出门。他走得很快,连听我说话的功夫都没有,像是在逃避。
“我有点急事,我们回头再说。”
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有些恍惚。
苦笑着摇摇头,还是跟以前的时候一样,连谎话都不会说。手机屏幕亮都没亮一下,连我的眼睛都不敢看,就说有事。
屋外的天挂着连绵阴沉的云,应该又是一场梅雨。
我还是想出门,让司机送我去了商场。
我要去取婚纱。
“季小姐,婚纱已经修复好了,您要试试吗?”
我摸了摸手下柔软的纱,针线收得很好。看不出一点被因房屋倒塌,被砸损过的痕迹。
这是当年地震前闻昼亲手挑的。
“我找人订做的,喜欢吗?”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这个款式,你从大学开始就喜欢穿吊带。”
“所以我那个时候最讨厌你缠着我,让我教你高数。回南天又热又闷,你总是穿着个小吊带在我面前晃。皮肤白得发亮,看得我心烦意乱的。”
……
突然,一滴泪溅落在手背上。然后,泪水像是连绵的雨,倾泻而下。
我压抑着哭腔,回道:
“我用不上了。”
“帮我收起来吧,然后寄到这个地址。”
准备出门的时候,没想到会遇见闻昼和温昭昭。
温昭昭在试婚纱。
闻昼有些心不在焉,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皱着眉头盯着手机屏幕。但只要温昭昭回头说话,他总是会温柔地回上一两句。
我没打算打扰他们的幸福,抬腿准备离开。
却被温昭昭突然喊住。
她手下攥着婚纱,有些紧张:
“知秋姐!”
2
我只能停下脚步,同她打招呼:
“昭昭?好巧。”
“你眼光不错,这件婚纱很适合你。”
闻昼看到我,下意识站起身。朝我解释道:
“我……”
我摇摇头笑了笑,示意没关系:
“没事,我能理解。”
“挑婚纱可是头等大事,你作为男主角,当然应该在场。既然你今天有事,那就明天吧。我们去民政局把事情办了,再拖下去我怕是不得闲了。”
温昭昭歪过头,有些惊喜:
“知秋姐,你终于同意了?”
又像是随即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幸灾乐祸。朝我抱歉道: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我笑出声,走上前替她正了正头纱:
“你不用道歉。我最近突然想通了,如果二十八岁的他带着记忆出现在十七岁,那我肯定也是不会让给你的。”
“因为爱就是自私的。”
上车的时候,雨已经在下了。
我坐在后排,突然出声:
“去老别墅吧。”
司机下意识就想回头劝我。因为心衰,我最近的身体格外孱弱。别说淋雨了,连风都不敢多吹。似乎一点点小病,都能成为我的催命符。
但又见我坚持的神色,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地震旧址的保安早就认识我了,一看我的车牌,就早早地抬起杆子。他是个在地震中没了老婆的鳏夫,盯着雨呢喃道:
“下雨了,怕是有些老房子要垮了。”
我撑着伞,站在雨里看着我们的婚房。
三年前,我出差国外,A市发生大震。
当闻昼血肉模糊地被送到医院抢救的时候,我枯坐在急救室门口。
医院的墙比教堂听到过更虔诚的祈祷。
那个时候,我许愿,愿意折寿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换闻昼醒来。
后来,我以为上天终于眷顾我一次。
现在,我只觉得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我感觉自己像蜡像,这三年整个人烧得只有半截了。可我的思绪,还停留在我和闻昼最想爱的时候。
像是印证保安的猜测一样,临走的时候。
婚房塌了。
轰隆一声,原本岌岌可危的墙壁倒塌下来。
我回头看去,原本还看得出形状的婚房,只剩一片废墟了。
闻昼走出商场的时候,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那头是个德国人,操着不太熟悉的中文,听起来很激动:
“嗨,Zhou!我终于联系上你了。”
“你的戒指我很早之前就按照你的要求做好了,但是后来你没来取。听说你那边发生不好的事情了。你现在怎么样?我寄给你。”
闻昼的脑海猛地被“戒指”两个字砸了一下,像是有什么画面要破土而出。
他突然平静地掉了一滴泪。
抬手擦掉,然后急促地回道:
“我把地址发给你。”
闻昼从未如此心慌,脑海里闪烁着混沌不清的记忆。陌生又熟悉,回忆的最后停留在我在病床前哭红的眼。
他觉得,他快要想起来了。
或许就在见到那枚戒指后。
但突然,手机上却弹出一条短信:
“您已成功预约A市民政局离婚登记申请,请准时到达!”
3
办理离婚登记的那天,是梅雨季节难得的晴天。
昨晚心悸的厉害,睡得不好。我只能又扑了点粉,把憔悴的脸色盖一盖。
闻昼难得迟到了。
在我第三次看向手机确认时间的时候,他终于赶到了。
我松了一口气,朝他说道:
“进去吧,还好没过号。”
“离婚的人还不少,我们可能要等一会。”
闻昼看着我的脸,猛地凑近说道:
“季氏最近势头很猛,而且你那个便宜哥哥就快回国了。公司上,应该用不着你多拼命。你最近怎么脸色这么差?”
“其实你如果不想离婚的话,我们要不还是……”
我伸出手指,推开他靠近的身体。
“不了,就今天吧。再拖下去,我是真的没时间了。”
闻昼被我积极的态度惹得有些烦躁,开始胡乱猜测:
“离个婚而已,为什么会没时间?”
“你爱上别人了?”
我被他的话问得也有点生气:
“不离婚。你让温昭昭穿着婚纱,跟着你当小三?我爱不爱别人。这三年,你心里一点数没有?还有,你不是一直希望离婚的吗?现在我同意了,你又朝我发什么脾气!”
“我爱你,我成全你。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不知道是那句话刺痛了闻昼。
他的情绪陡然一下更加激动,抓着我的手腕控诉道:
“你骗人!”
“你爱的根本不是我!”
我愣住,看向他。
他红了眼眶,语气委屈:
“季知秋,你爱的是二十八岁的闻昼。不是我!”
“从我醒来的那天起,重逢的心跳比我的记忆先一步认识你。可为什么,为什么你永远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像是永远在透过我,看着另外一个人!我不是他!”
“季知秋,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认清楚!我不是你记忆里的那个他!”
泪水从闻昼的脸上滑落下来。
他是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脆弱:
“我没有和你一起经历过的五年!我没有教过你高数,我没有带你去雪山看过日出,我没有为你订过戒指。”
“你不爱我,你只是把我当成了他的替身。”
我茫然地看着他,只能苍白地解释道:
“可你们是一个人。”
评论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