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各家银行的零售业务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冲击，我非常好奇微众银行这家带有互联网基因的零售银行表现得如何。
营收分析
首先我们看一下微众银行的营收数据。根据微众银行2023年年报披露：营业收入393.61亿元，同比增长11.3%。其中，净利息收入301.62亿元，同比增长20.79%。手续费收入80.3亿元同比下降13.51%。净利润108.15亿元，同比增长21.01%，更多的数据参考如下表1所示：
表1
去年在微众银行的年报点评中曾经提到过，微众银行的营收增长模式正在发生变化。过去那种依靠规模高速扩张的玩法已经无法持续了。今年看，果然净利息收入增速和营收增速都比去年有了显著下降。很多数据已经和同体量的部分优秀城商行相近了。
微众银行成立之初我就说过，前几年的高速扩张主要依靠的是微信支付体系内巨大的存量客群。未来随着客群渗透率的增加，存量客群的金矿总有被挖完的一天，到时候其增速自然会降下来。2023年微众银行的客群为接近4亿，比2022年的3.6亿增长了不到0.4亿，增速估计只有10%左右。这个增量已经和2022年的增量持平了。
下面我们来看一下微众银行的净利息收入和净息差数据，如下表2所示：
表2
从表2可以看出，微众银行的净利息收入增加依靠的是规模和净息差双轮驱动。利息收入和利息支出的增速相当。根据我的推算，微众银行2023年的净息差在2022年5.68%的基础上再次提升，达到了6.18%。其中，生息资产收益率受益于降低了买入返售和存放同业这些低收益资产的占比，收益率提升到8.14%。
微众银行的负债成本同比上升了18bps到2.21%。个人理解负债成本上升的主要原因是同业负债的规模和占比有所提升。这部分负债的成本要高于存款的成本。
微众银行的手续费出现了下滑，同比下滑13.51%。最初，我以为微众银行手续费下滑和普通银行一样是因为财富管理手续费下滑所致，但是实际上这并不是主因。微众银行的手续费收支结构如下图1所示：
图1
从图1中可以看到，微众银行的手续费收入保持了正增长，涨幅4.19%。其中，包含财富管理手续费的代理业务手续费同比不仅没有下降还上升了13.2%。贷款平台费收入下降大概率和微信支付向其他金融机构收取的通道费有所减少有关。
手续费负增长的主因是支出这边结算与清算手续费支出大幅增长。结算与清算手续费支出主要是微众银行付给其他银行的通道费。当资金由银行进入微信支付体系时，银行会要求微众银行支付结算与清算手续费。
资产分析
根据微众银行2023年年报，总资产5355.79亿同比增长13.02%，其中贷款及垫款3983.18亿同比增长23.21%。总负债4893.57亿同比增长11.87%，其中吸收存款3755.28亿同比增长5.22%。更多的数据如下表3所示：
表3
从表2中可以看到，微众银行的规模增长算是比较高的。特别是考虑到微众银行的客群主要是零售客户，能取得贷款23.21%的增长实属不易。但是从负债端可以看到目前微众银行的扩张受到吸储能力的限制。存款同比增长只有5.22%，远远低于总负债的增速，相差的缺口主要靠同业负债补充。我们可以看到微众银行的同业负债暴涨了73.04%。我特意去调取了微众银行的存款明细，如下图2所示：
图2
从图2中我们看到微众银行的存款结构特点非常鲜明。首先是零售存款占绝对主导地位。3755.28亿存款中对公存款不足50亿，连个零头都算不上。这说明微众银行是一家基本没有对公业务的银行。
其次，零售存款中活期占比极高，零售活期存款3079.13亿，占全部存款的82%。这个比例任何一家上市银行都无法与其匹敌。
最后，单户贡献度极低。前面说到了微众银行的客户接近4亿，而存款只有3755.28亿，也就是说户均存款只有938.82元。这说明微众银行的客户只是把微众银行作为一个零钱钱包，并没有大额资金交给微众银行打理。
不知道读者注意到没有，微众银行今年的存款特征和多数商业银行都不同。今年多数上市银行2023年的年报显示，银行零售存款增速显著高于对公存款增速，更是高于总体负债增速。这是因为目前居民降低了投资和消费，增加了储蓄。作为一家以零售业务为主，拥有海量客群的银行，零售存款的增速远远低于行业均值。这说明微众银行在客户眼中并不是一家可以托付大额资金的银行，毕竟作为互联网银行，看不见摸不着，储户缺乏信任度是可以理解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微众银行要继续发展，存款的增量来自哪里呢？目前的上市银行但凡发展零售业务的多数都会面临存款缺口问题，即零售部门自己吸纳的存款不足以支撑贷款的投放。除了几大国有行这种具有网点优势的大行，可以依靠网点和客群吸纳到足够多的存款外。大部分银行都是依靠拉对公存款补零售条线的存款缺口。
我们再来看微众银行，对公业务几乎没有，对公存款指望不上。零售客群虽大但是客户只是把微众银行当作零钱包，单户存款均值难以继续提高，客户群体增速下降。这一切都决定了微众银行的存款增速不容乐观。虽然目前微众银行还可以依靠同业负债支撑一下。但是，根据金监局的要求，同业负债不得超过总负债的30%。微众银行的可调剂空间也有限。目测，微众银行后期的规模扩张将受到揽储能力的制约。
不良分析
根据2023年年报，微众银行不良贷款60.41亿，不良率1.46%，和2022年的49.7亿，1.47%，相比增加了10.71亿和微降0.01个百分点。
2023年微众银行核销/转出贷款149.21亿，叠加不良贷款增量10.71亿，所以，新生成不良贷款至少为159.92亿，不良生成率至少达到3.86%。去年同期这两个数值分为108.82亿和3.63%。这两个数据说明微众银行的不良生成大规模爆发，同比增长超过40%，而不良生成率在去年的高位上继续上涨。
其实前面分析净息差的时候我就有疑问。因为2023年多数上市银行为了防止风险都在通过降低利率的方式吸引更优质的客户。微众银行却反其道而行之，继续拉高贷款利率，可想而知客户质量必然是继续下沉的。那么资产质量变差也是必然的。
面对2023年资产质量显著下滑，微众银行为了保净利润增速，并未加大减值力度。这样直接的结果就是风险抵补指标全面衰退。不良贷款拨备覆盖率从2022年的413.99%大幅下降到352.64%，拨贷比从6.11%下降到5.14%。当然，从目前的数据看微众银行的拨备力度依然是相当优秀的，只不过不再像之前那么惊艳了。
综合分析
连续跟踪微众银行有几年了，明显看到它身上的光环在逐渐散去。目前制约微众继续发展的最关键问题是存款规模如何扩张，缺乏了存款的支撑，规模增速必然被其他银行超越。微众银行的客群潜力已经不足了，一家没有实体网点的银行，吸纳了接近4亿客群，未来的增速还能保持么？如果客群增长放缓，那么剩下只能依靠单客存款贡献度。想要提升单客存款贡献度，比如要改变用户给微众银行“零钱包”的定位。能不能做到？如何做到？这是摆在高管案头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