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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德刚评价李宗仁:外表看起来忠厚,但也懂得狡诈之术

1989年以后,张学良在恢复自由后,很想写一部自己的回忆录,奈何有心无力,于是想起了唐德刚。当时已经是史学界耆宿的唐德刚

1989年以后,张学良在恢复自由后,很想写一部自己的回忆录,奈何有心无力,于是想起了唐德刚。

当时已经是史学界耆宿的唐德刚万分惊喜,还曾问张学良:

“为何选中我?”

张学良坦言,说他看过他给李宗仁写得口述回忆录,觉得写的很好,他虽然没有见过李宗仁,但是他见过蒋介石,而他写的蒋介石就是张学良所了解的“百分之百的蒋介石”。

以上故事是大多数人了解到的版本,但是也并不全面,因为这个故事还有后半截。

唐德刚给张学良做口述离世,整个过程并不算是很愉快,唐德刚本身是极严谨的历史学家,而张学良的口述多数都只能是依靠他的回忆,所以有些方面难免同真实的历史有出入。

每次听到一些错误的段落,唐德刚总是忍不住反驳:

“汉公,这个事情你记错了。”

张学良则摇头:

“我的事情怎么可能记错呢?你要听我的话。”

按照张学良的意思,既然是给自己做口述历史,那么当然应该是按照自己口述的来,但唐德刚是历史学家,他做口述历史并不仅是要听当事人怎么说,还要考证真实历史。

双方因为合作不愉快,这件事情就没推进下去。

事实证明唐德刚是对的,因为在2004年,山东友谊出版社出版了参考了唐德刚留下来的11盘口述录带,加部分考证的史料出版了《张学良世纪传奇》,结果被写《张学良写真》的张永滨告上法庭,他提出该书中部分内容与他所撰写的内容相似,法院先后两次判决,认定《张学良世纪传奇》中7.57%内容与张永滨《张学良写真》存在未标注来源相似,判决停止发行并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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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历史确实应该严谨,唐德刚在这一点上无愧于一个历史学家的称号。

上世纪五十年代,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创建了“中国口述历史学部”,唐德刚那时已经是知名的历史学者,因而被哥大聘请专门从事这一工作。

当时,哥大曾暗戳戳的提示,希望唐德刚能做“陈立夫”的口述历史,但唐德刚最终却选了自己的老师胡适。

这本《胡适口述自传》也令唐德刚正式涉足口述历史领域,为他后来给李宗仁撰写口述历史打下了一个坚实的基础。

总的来看,唐德刚与李宗仁的合作还是比较愉快的,可从开始采访到整理、撰写、修改,成书,前后耗时期间。

正如之前我们所说的那样,李宗仁到美国后,身上几无片纸,所有对历史的记录,全靠他脑海之中的回忆。这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一些问题,就是李宗仁的回忆与实际发生的事情对不上。

唐德刚每次都要细致的订正,并提醒李宗仁:

“怕全部记下来,在将来的国际版上,会引起笑话呢。”

毫无疑问的是,《李宗仁回忆录》在出版以后,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几乎达到了看过的人都说好的地步,哪怕是到了今天,《李宗仁回忆录》的评分仍然高居历史类榜首

不过有些事情还是,唐德刚当年做口述历史,本来是应了哥大之邀,虽然唐德刚后来回忆撰写《李宗仁回忆录》时,是中、英文并举,但实际上最初是以英文为原版,而中文版则是唐德刚在工作之余顺手而为之。

李宗仁后来回国后,似乎并没有随身携带这本书稿,毛主席当时知道李宗仁有一本回忆录,还特意叮嘱有关部门关注一下英文版的出版,但未知毛主席是否看到过这本书。

1977年4月,香港《明报月刊》曾连载过李宗仁回忆录,断断续续连载了两年,此为李宗仁回忆录最早公开的版本。

1979年夏,李宗仁长子李幼龄携生母李秀文从纽约回国,这才带回了《李宗仁回忆录》的中文版,并被其赠予广西政协,并交给了政协下属的文史资料研究会研究、讨论。

一开始,该书只是在内部发行,到1980年11月,由广西人民出版社正式出版。

广西人民出版社在出版该书时,对全文进行了细致的订正,其中涉及到部分错误的人名、地名,不过,基于维持原书的样貌,对于回忆录中一些历史事件的错误,没有进行改正,而是采取加“编者注”来说明,多数引用广西文史资料选辑中的文章。

唐德刚对广西人民出版社出版该书未征得他同意一度很不满,为此他在同年还特意撰写了一篇长文《撰写〈李宗仁回忆录〉的沧桑》。

不过,应该指出的是,无论是广西人民出版社,还是后来陆续再版的版本,都承认该书是“李宗仁口述;唐德刚撰稿”,这在当年也是真的李宗仁长子李幼龄以及李秀文同意的。

这还引出了另外一个故事,即多年之后,有人反映其《李宗仁回忆录》的内容与李宗仁原来的老部下黄旭初所写的回忆录相似,后来经过考证才发现,原来是李宗仁在回忆录成文后,曾寄给在香港的黄旭初征求意见,黄旭初对李宗仁的回忆录大篇幅的采用,写进了自己的回忆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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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要长篇累牍的讲述《李宗仁回忆录》的创作经过,自然也是为了谈这本书的优劣。

从整体上讲,《李宗仁回忆录》是非常成功的。

李宗仁本人作为中国近代史上的风云人物,特别是还曾担任中华民国副总统、代总统,执一国之牛耳,他的个人回忆虽然不能与整个中国近代史相提并论,但他的回忆能很大程度的佐证近代发生的一些事情。

《李宗仁回忆录》成书是在美国,这使得李宗仁可以摆脱很多桎梏,对过去的人和事有一个他自己清晰明了的判断,不需要藏着掖着。

更重要的是,唐德刚本身又是一个著名的历史学家,他对于治史有着近乎严苛的要求,凡是李宗仁回忆与真实有出入的地方,他都能予以订正,李宗仁在态度上也不像后来张学良那么强硬,这也使得《李宗仁回忆录》这本书除了是李宗仁本人一生外,还是一部珍贵的历史史料。

可既然是回忆录,那么也不可避免的出现问题,这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回忆录本身是以自身为主,不可避免的拔高自己,贬低对手。

比如李宗仁对蒋介石的态度。

有意思的是,李宗仁在自己回忆录中对蒋介石评价,深得张学良赞许,并称这就是“百分之百的蒋介石”。

客观上讲,李宗仁、张学良之所以对蒋有着近乎一致的评价,源于两人都是在与蒋的政治斗争中失利的人,所以对蒋的态度,有相似之处不足为奇。

在李宗仁的回忆录,蒋介石几乎成了个“一无是处”的人,而李宗仁自己则是一个“大好人”。

有个网友在看了《李宗仁回忆录》后,有一句特别有趣的话,这里可以引用:

“本书内容:中央没有一个有脑子的,国府没有一个有德行的,全国只有我聪明机智才德兼备;蒋秃是个大坏蛋,没干过一件好事,每次犯错都是因为没听我的……”

李宗仁对蒋介石的评价,有相当一部分是不那么客观的。

客观的来看,蒋介石在各方面能力上虽然值得商榷,但其本人也绝不是一无是处,特别是他能执掌全国军政大权长达二十多年。要知道国民党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姑且不论李宗仁,其他派系反对者也甚多。

如果蒋介石真的是一个无能之辈,早就被掀翻了。

蒋介石的失败,除了他政治、经济、军事、外交、文化上一系列的问题外,最大的问题在于,他始终没有代表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他从一开始就一屁股坐在了大资产阶级、大地主阶级、帝国主义的一面,对于代表多数的人民群众不屑一顾。

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蒋介石的失败自然显而易见。

从李宗仁的回忆录中不难看出,他自己其实也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3

李宗仁当然不可能是个完美无缺的人,对于这一点,唐德刚是有很清醒的认识的。

唐德刚在序言里评价李宗仁和黎元洪一样,并称两人都是“浑浑而有机心”的那种人,即外表看起来老实,但也懂得狡诈之术。

从这句话也不难看出,唐德刚不愧是一个历史学家,他能够做到很客观的看待一个人。

作为中国近代史上的风云人物,李宗仁是有他独特的魅力的。

李宗仁1948年当选为中华民国副总统,老友白崇禧认为:

“李待人接物态度谦恭,能倾听别人讲话,你对他说话,他让你说,听一点钟不会不耐烦,人情味很浓,这是他个人方面获得友谊与同情的条件。”

北伐时期曾在李宗仁麾下作战的张发奎对李宗仁也有很高的评价:

“我觉得李宗仁的军事才干很普通,但他是个“伟人”。他为人诚实友善,作风民主。一天我们打网球,他叫卫士取一双胶鞋,我见他对下人都是低声悄语,可见他待人公平。很少见到有大人物像李宗仁那样完全摆脱官僚习气与军阀心态,哪怕一个小兵都对他口碑良好。”

“在为人处事作风民主方面,他(李宗仁)是首屈一指的政治人物,而且虚怀若谷。”

唐德刚在《撰写〈李宗仁回忆录〉的沧桑》盛赞李宗仁:

“我至今仍觉得李德邻先生是一位长者,一位忠诚厚道的前辈。他不是一个枉顾民命、自高自大的独夫,更不是一个油头滑脑的政客。我在他身上看出我国农村社会里某些可爱可贵的传统。”

李宗仁是农家出身,不似蒋介石是商贾家庭出身,所以相比及蒋介石“投机”,李宗仁作风就要淳朴很多,他不光是善于团结同僚以及部下,而且也愿意接纳不同派系。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台儿庄大捷,不难看出,李宗仁在此次战役中,指挥的绝大多数都是杂牌出身的军队,这里面有川军、滇军、西北军、中央军等。

这里可略作猜想,如果是李宗仁主持1945年重庆谈判,以他的处事风格,他是可以容纳并接受国内不同政治观点的派别的。

那么,毛主席在党的七大提出的联合政府的观点,有大概率会获得成功,那么之后的内战也有极大可能避免。

不过,作为一个旧时代的风云人物,李宗仁也不可避免的有缺点。

不能否认李宗仁作为中国近代一个知名的统治者的功绩,他主持广西军政多年,在没有南京国民政府的支撑,将广西发展成全国的模范省。

西安事变后,毛主席在会见李宗仁的特使刘仲容时说:

“广西这几年跟蒋介石闹独立。名气很大啊!广西是个有名的穷省份,闹起饥荒来,灾民常逃到湖南来。湖南的农民讨不到老婆的,就娶广西的妹子。李先生凭什么闹独立?据说,这几年,没有南京政府的财政支持,不仅撑得住局面,还被人称赞为全国的模范省。我看李宗仁是个有本事的人。”

李宗仁主持广西军政多年,其实他并没有系统成型的政治观点,这也是他后来在政治上不能够保持坚挺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1949年1月,三大战役后,蒋介石被迫宣布下台,李宗仁以副总统之职出任“代总统”,然而由于李在政治上缺乏决断力,致使形成内外交困的局面。

蒋介石虽然退居幕后,但仍然能发挥其统治力,客观上和李宗仁政治上态度疲软有很大关系。

不过,李宗仁虽然能政治上缺乏决断力,但对于时局的发展却有清晰且长远的认识,在这一点上,他不但强过白崇禧,甚至还强过蒋介石。

也正因为如此,李宗仁在1965年选择回到祖国,受到了国家极高的政治礼遇。

客观来看,李宗仁的远见卓识为他一生划上了一个最完美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