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在东莞跑了五年网约车，去年听说跑顺风车更赚，就开始跑圆规式跨市顺风车。头两个月确实尝到点甜头，几趟跨城长单下来，感觉比在市里兜圈强。可最近他越来越烦，手机屏幕戳烂了也难刷到一个像样的单子。

以前都说网约车卷，抢单像打仗。现在顺风车的战场，硝烟味一点不淡。

网约车卷的是时长、是服务分、是流水；顺风车现在卷的，第一刀就直接砍在价格上。你打开平台看看，那些跨市拼车单的价格，算下来每公里常常只有三四毛钱。从深圳到广州一百多公里，一车凑满三四个乘客，总车费可能还赶不上网约车。对乘客是便宜了，但对司机来说，这意味着刨去油钱和路费，真正能落袋的利润薄得像张纸。

价格低还不是最头疼的，拼不成车才真要命。

顺风车拼单，讲究个时间地点都凑巧。你发布了一个从佛山到珠海的行车计划，平台左拼右凑，给你匹配一个起点差三公里、出发时间晚半小时的乘客。你接了，就得绕路去等，时间成本全搭进去。更常见的是，你只拼到一个人，而且价格还低的离谱，但是又找不到合适时间拼的人，独享的钱没拿到，却跑了独享的路。想跟乘客商量补点差价改成独享？难。对方一句“当初就是图拼车便宜才选的”，就能把天聊死。

这就带出了顺风车另一个隐形门槛：社交考验。跑网约车，大部分情况下平台上标价司机跑完就到账，乘客上车说声“你好”，下车说句“谢谢”，流程就结束了。

顺风车不一样，从接单前就得开始沟通。出发时间能不能微调？上车点方不方便停车？行李多不多？走哪条高速，费用怎么摊？每一个环节都可能要商量，遇上计较的乘客，为十块钱高速费能来回掰扯半天。这不像单纯的司机服务，更像是一场小型的人际谈判，考验的是耐心和沟通技巧。很多老师傅车开得稳，但嘴皮子不溜，跑顺风车受的气可能比挣的钱还多。

顺风车则像个自由市场，看似自由，实则水更深。门槛低吸引人涌入，瞬间就把蓝海搅成了红海。职业司机和真车主混杂，卷低价卷服务，而在珠三角区域，八成基本都是职业司机。而平台和地方的监管又在收紧，通过严控每日接单次数来打击非法营运，这让想靠这个全职吃饭的司机处境尴尬。

所以，现在很多司机的心态很矛盾。看着网约车流水不高，觉得累；转到顺风车，又发现这里不再是随便捡钱的“副业天堂”。它成了一些人调剂行程的补充，却很难再成为一份稳定的主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