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梧桐叶落满人行道时，王叔推着褪色的帆布车去倒垃圾。车斗里还放着半罐没喝完的啤

楼下梧桐叶落满人行道时，王叔推着褪色的帆布车去倒垃圾。车斗里还放着半罐没喝完的啤酒，酒液在玻璃罐里晃荡，像极了他泛红的眼眶。 "结婚40年，天天都是战场。"他把啤酒罐扔进垃圾桶，金属撞击声惊飞了树梢的麻雀，"年轻时她嫌我工资低，孩子大了又怨我不会疼人。上周为了空调温度吵起来，突然发现，我们连吵都吵不动了。 我想起去年冬天，总听见他家传来摔碗声。王叔裹着军大衣在楼道抽烟，烟灰簌簌落在补丁摞补丁的棉鞋上。他说老伴总把他的旧毛衣拆了，给孙子织围巾，针脚里藏着半生的抱怨。 民政局门口的合影被他揉成一团，边角的褶皱里还沾着汗渍。曾经的结婚照挂在客厅二十年，如今墙上只留下两个并排的钉子眼。他收拾行李那天，翻出了压箱底的毛线手套——那是结婚第三年，老伴熬夜织给他的，指关节处早磨得透亮。 "离了反倒清净。"王叔把最后一箱书搬进老房子，窗台上的绿萝蔫头耷脑，"可昨天路过菜市场，看见她爱吃的荠菜，还是下意识想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与墙角那盆无人照料的绿萝纠缠在一起，像极了纠缠半生的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