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4年,南京一间简陋的烟摊旁,一个六十出头的老人靠卖茶叶烟纸糊口,他不敢说太多话,也不愿多看人一眼,这个人,叫鲍君甫,十几年前是国民党中统的要员。
可谁也想不到,他正写信向解放军大将陈赓求助,信里他自称“老战友”,说自己吃不上饭了。
几天后,陈赓真的回了信,还让南京公安每月给他发生活费,一个“国民党特务”,凭什么能得到解放军高级将领的亲笔回信?
鲍君甫原名杨登瀛,毕业于日本早稻田大学,1928年,他被国民党中央调查统计局,也就是“中统”吸收,派到上海当特派员。
这工作,简单讲就是抓共产党人,中统跟军统不同,重情报渗透,讲隐蔽,手段也更阴。
但鲍君甫这人有点不一样。早在1927年,陈赓在上海从事中共地下工作时就和他打过交道,两人因老乡关系认识,那时候还算不上朋友。
但很快,陈赓就发现鲍君甫嘴上是国民党的人,背地里却对中共不排斥,甚至愿意提供一点消息。
1929年,任弼时在上海被捕,陈赓情急之下找上鲍君甫,这人一句话没说,悄悄递了一份名单和关押地点。
结果任弼时被顺利救出,到1930年,周恩来在上海险些暴露,又是鲍君甫通过中统关系通风报信,帮他脱了险,中共高层几次遇难,全靠这“敌方特务”的消息才能逃命。
1931年出事了,顾顺章叛变,整个上海的地下组织被捣毁,鲍君甫跟陈赓、钱壮飞、李克农这些人来往的事也漏了。
他被中统当场抓起来,关进南京监狱,据说受了不轻的刑,但死活咬住没供出陈赓。
过了一年多,有个旧识张道藩出面担保,才让他出来,但出来就等于完了,被摘了职,没人敢理他。
之后十几年,他一直在南京混口饭吃,抗战时期,日本打到南京时,他也被迫接下伪职,管了个“感化院”,但权力有限,就是关押普通犯人的地方,解放后,这事没能瞒过去。
1951年,镇反运动搞得紧,南京公安抓了他,说他是国民党旧部,还当过伪职,这下他急了,站在法庭上喊了一句:“你们问问陈赓,我是他的人!”当时没人信,但陈赓那头收到了报告。
陈赓没多说,直接写了封信,说鲍君甫“在特殊时期曾提供重要情报,属我地下关系”,法院当即改判,原本重刑变成一年管制。
鲍君甫被放出来,整个人像是垮了,他在南京夫子庙附近摆个摊子,卖点烟纸茶叶换点零钱。
那年他已经五十多岁,眼神里尽是憔悴,到1954年,他实在熬不住,提笔写了一封信,投到北京总参谋部陈赓那边去。
他没有多客气,就说自己是“过去的战友”,现在日子过不下去了,请求照顾。
陈赓那时候已是大将,军中要人,但这封信他看了很久,没几天,南京公安局接到电话,说“陈将军有交代”,让他们“照顾鲍老先生的生活”。
接着,每月从公安拨100元生活费给他,那可是当时普通工人三个月的工资。
有传言说,陈赓不光批了钱,还托人带鲍君甫去北京看病,换了身棉衣,还陪他逛了颐和园,这些事没正式记载,但在南京公安局内部是公开的秘密。
问题是,鲍君甫到底算什么人?他从未被宣布是中共党员,也没进烈士名录,他帮过共产党,但早年也是国民党的心腹。
对这种“两头人”,新中国处理一直很谨慎,毛泽东那时候提过一句:“包起来,该杀的杀,该用的用。”意思就是,不能一刀切,鲍君甫这类人,不好定义,但他有用过,起过作用,就该区别看待。
其实陈赓一直明白这点,他是打仗出身,信兄弟义气,当年在上海生死一线,是鲍君甫通风报信救了他,他怎么可能忘?哪怕对方当年身份再复杂,他也得认这个情。
1955年起,鲍君甫的生活稍微好了些,公安局主动上门送钱,隔几个月还问问身体。
1956年,又涨到150元,可他始终没个明确身份,既不是干部,也不算统战对象,他住在南京老城区,隔壁邻居只知道他是“有过背景的人”,没人真清楚他做过什么。
到1969年,鲍君甫去世,走得很低调,临终前一句话是:“我不是特务,不是叛徒,周总理知道我的。”这句话他反复说了几十年,也许是想留下点清白。
周恩来到底有没有明确评价他,没人知道,但1976年,周总理病重时曾说过一句:“不要忘了那些在我们最危险的时候帮过忙的人。”说的是谁,没指名,但知道内情的人都明白。
鲍君甫这辈子,说成是功臣吧,不敢当;说是敌人,也不完全,他像一块夹在国共之间的石子,时而被踢一脚,时而被当垫脚石。
陈赓是个将军,也得讲立场讲纪律,但在那封回信上,他落款写得很轻:君甫同志,顺致敬意。
参考资料: 《隐秘战线:中共特工档案纪实》,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编,人民出版社,2014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