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5月7日,辽宁铁岭民政局外,葛淑珍紧握协议,指尖泛白。
那份协议上清清楚楚写着“净身出户”四个字,瞬间将她拉回二十年前那个凛冬的夜晚。 那时,赵本山扛着斧头,准备上山砍柴,豪情万丈地说着要为新婚妻子建个温暖的家。谁曾料想,这把斧头最终却亲手斩断了他们的婚姻。1979年,在莲花乡,19岁的葛淑珍嫁给了22岁的赵本山。没有隆重的婚礼,没有丰厚的嫁妆,只有一张简陋的床铺,和隔壁邻居的近在咫尺。
从小被抛弃,跟着患病的叔父长大的葛淑珍,那时并不知道,等待她的不仅仅是贫困,还有命运无情的打击。女儿赵玉芳出生后,葛淑珍日夜操持家务,而赵本山则常独自一人拉二胡消遣。1982年,儿子铁蛋降生,赵本山凭借《摔三弦》在铁岭艺术团小有名气,然而厄运接踵而至:铁蛋被诊断为先天性聋哑,并患有心脏病和软骨病。葛淑珍四处奔波求医,看着孩子饱受病痛折磨,她心如刀绞。1990年春晚,赵本山凭借《相亲》一夜成名,“海燕呐,你可长点心吧”的经典台词传遍全国。 聚光灯下,赵本山春风得意,而葛淑珍却默默地为女儿缝补书包,她脚上的布鞋磨损严重,露出脚趾。此后,赵本山的演出邀约纷至沓来,他住进了高级酒店,而葛淑珍依旧住在漏雨的旧房。1991年初春,赵本山开着新买的夏利车回家,车后座放着给女儿买的钢琴教材。葛淑珍默默地收拾着衣物,准备去县城打工,补贴家用。
在民政局,赵本山签字时,手微微颤抖,钢笔尖甚至戳破了三张协议纸。葛淑珍只有一个要求:让她和孩子们能好好活下去。她指着协议上“房产、存款及子女抚养权归女方”的条款,想起去年赵本山从北京回来,塞给她两千块钱,说是给铁蛋买进口药。那天,赵本山把车钥匙留在茶几上,葛淑珍没有追赶,她知道,那辆车载走了他新的生活。 铁蛋稚嫩的童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爸爸回来陪我放炮仗!” 1994年,铁蛋离开了人世。葛淑珍悲痛欲绝,她用赵本山留下的金项链打造成菜刀,刀刃上刻着“铁蛋”二字,开始了她的创业之路。
她从卖馅饼开始,经历了无数的艰辛,最终在1997年开设了“味真香”饭店。2003年,赵本山带着龙凤胎登上春晚舞台,葛淑珍的女儿赵玉芳也拿到了大学毕业证书。母女俩在后台吃着冷馒头,赵玉芳提出想将铁蛋的骨灰撒入大海。葛淑珍同意了,铁蛋生前最爱看海。2012年,在刘老根大舞台,葛淑珍看着台上光鲜亮丽的赵本山,想起1991年他离开时回头的那一眼,心中五味杂陈。
2023年清明节,葛淑珍为铁蛋扫墓,她带来儿子生前最爱的虾仁饺子。墓碑背面刻着:“此地葬着赵铁蛋……他的母亲葛淑珍,用余生证明尊尊严不是靠别人施舍的。”如今,“铁蛋私房菜”已成为连锁品牌,收银台后站着葛淑珍的女儿,手机屏保是她和母亲的合影,照片里,葛淑珍的白发间别着一枚铁蛋小时候送的塑料发卡。橱窗上,那张泛黄的诊断书,记录着铁蛋的病情,也见证了葛淑珍的坚韧与不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