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一西路军战士被俘后找机会逃了出来。途中他遇到一老乡,央求对方送他到黄河边。老乡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怯生生地说,要是被抓住就全完了!这个战士名叫耿万福,看着眼前的老乡,他张了张嘴,把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下去。
那年1月20日,在甘肃高台城墙豁口处,吕仁礼的大刀劈断马家军手臂的瞬间,另一把马刀砍中他左眉骨。
当鲜血浸透红星帽徽时,他恍惚看见城墙上倒悬的尸体那是马家军对红军家属的警示。
这抹血色将贯穿他未来三十年军旅生涯,直到北京协和医院的镊子从他颅骨夹出半片生锈的刀刃。
十四岁投军的吕仁礼,早已在鄂豫皖苏区见识过战争的残酷。
话说在1936年冬,西路军两万将士剑指河西走廊。
作为红五军297团营长,他亲历了这支劲旅最后的悲壮。
1937年元旦,红五军攻占高台,收编八百民团。
当马家军铁桶般合围时,城墙单孔射孔里的机枪枪管烧得通红。
吕仁礼带兵在城北大佛寺后挖开突围通道,却等来"死守高台"的军令。
在鏖战二十昼夜后,新收编的三百人突然倒戈,敞开的城门涌进马家骑兵。
最后的厮杀发生在县衙后院。
吕仁礼率三十余名战士用马刀格挡骑兵冲锋,刀刃砍卷了就抡枪托。
当他的大刀斩断第六个敌兵手臂时,眉骨突然绽开三寸血口。
就在倒地瞬间,他看见被俘战友的绑绳浸透了血浆,那是马家军准备活埋俘虏的前兆。
之后在被关进俘虏营当夜,吕仁礼发现茅房木门虚掩。
他借着月光,他看见白天被活埋的战友在坑外露着半截手臂,手指还保持着抓握姿势。
这个画面让他吞下掺沙的米汤,于是在半夜佯装如厕,翻过土墙扑进冰原。
逃离了这个吃人的虎口。
在零下二十五度的河西走廊,他的单衣瞬间冻成铁板。
之后他蜷进村口草垛时,被路过拾粪的老妇人发现。
当老人颤抖着拉他进屋,翻出儿子遗留的厚棉袄,又端来滚烫的莜面糊。
灶火映着墙上泛黄的红军布告,那是她参加过分田的证据。
在天亮前,老人在他包袱塞进三个烤土豆,手指向雪山深处的喇嘛庙方向。
那里兴许能保住他,于是在道谢之后他转身离去。
在夏琼寺,藏族喇嘛用酥油化开他冻结的伤口,草药敷住绽开的眉骨。
当发现吕仁礼头骨嵌着的刀刃碎片时,喇嘛叹息着摇头。
在养伤半月间,喇嘛欲招他为弟婿,吕仁礼摸着棉袄内袋的党证婉拒。
而就在临行夜,喇嘛赠他刻着六字真言的牛角护身符,希望能保他平安。
在他过湟水关卡时,突然马家军的刺刀抵住他喉咙。
之后搜身的兵痞扯开棉袄,当快要露出里面红军染血的衬衣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赶车的土族马夫突然扑来抱住他,指着自己喉咙啊啊比划,这是在宣称吕仁礼是他哑巴儿子。
之后马鞭抽在马夫背上绽出血痕,他仍死死护住哑巴。
之后他们也是有惊无险度过了,在放行后的渡船上,马夫从褡裢掏出针线,默默缝好他被撕破的棉袄。
直到1937年3月,吕仁礼在镇原找到援西军。
当卫生员清洗伤口时惊呼,这刀再深半寸就进脑髓了!
他摸着头顶的护身符,想起雪夜土炕上那碗莜面糊的热气。
此后的烽火岁月里,吕仁礼带着颅骨里的刀刃碎片转战南北。
攻打榆林时他率突击队攀越云梯,城头砸下的滚木震得旧伤迸裂,血顺着脖颈流进军装,他仍率先跃上城垛。
1955年授大校衔,1961年晋少将,而那抹刀痕始终藏在军帽下。
1958年秋,将军专程赴甘肃寻找恩人。
可惜她早已逝去,在老妇人坟前,他献上特供的麦乳精和军毯,夏琼寺已毁于战火,便在山崖撒下喇嘛最爱的茯茶,马夫张万公的土屋里,他留下全国粮票和军用水壶。
张老汉摸着水壶上将革命进行到底的刻字,浑浊的眼泪滴在当年缝补的棉袄破口处。
当北京协和医院取出折磨他二十八年的刀片时,苏联医生对惊叹,这伤早该要命!
将军摩挲着牛角护身符上模糊的真言,眼前闪过雪夜草垛的冰凌,渡船下汹涌的黄河水。
百姓用命护住的火种,终成燎原烈焰。
在灯光下,刀锋缺口处残留着暗红血斑,护身符的磨损纹路里浸着酥油香。
残刃重二钱七分,救其命者,陇上老妪赠棉袄重四斤,藏族喇嘛施药三钱,土族马夫挡鞭十三记。
这轻与重的交错间,藏着中国革命最深的密码,当将军帽檐投下阴影时,总有一盏油灯在寒夜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