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唯一的孙子上个月结婚了，我封了一个14万元的红包。等到晚上宾客都走完了，我们回

我唯一的孙子上个月结婚了，我封了一个14万元的红包。等到晚上宾客都走完了，我们回去自己家后儿媳妇对我大吼：“去年你外孙结婚你不是给了30万元的红包吗？怎么你孙子不是你亲孙子？赶不上一个外姓人？” 楼道里的声控灯还亮着，红绸子在扶手上晃悠，是白天贴的喜字边角。我攥着空红包袋的手有点抖，那14万是我和老伴攒了五年的养老钱，昨天特意去银行取的新票，用红布包了三层，塞给孙子时，他还红着脸说“爷爷您太多了”。 “你小声点！”我赶紧去捂她嘴，隔壁张大妈要是听见明早整个小区都得知道我们家偏心。老婆子从电梯里出来就听见吵嚷，手里的保温桶“哐当”砸在地上，鸡汤洒了我一裤脚。 “你当我愿意提这茬？”儿媳妇甩开我胳膊，金镯子撞在墙上叮当响，“去年我妹妹哭着给我打电话，说你把养老本都取出来给外孙买房，今天我才知道那30万是这么回事！ 我蹲下去捡保温桶盖子，手抖得更厉害了。去年开春闺女确实来家里坐了半宿，说女婿投资失败欠了一屁股债，亲家母急得脑溢血住院。我看着闺女眼睛肿得像桃子，从床底下拖出铁皮箱子时，老婆子在旁边直抹眼泪。 “那钱是借给他们的。”我摸到箱底那张借条，泛黄的纸角都卷起来了，“当时说好三年就还，利息按银行的来。” 儿媳妇抢过借条抖落半天，突然笑出声：“借钱？我妹夫现在开着新车住着大三居，您这借条怕是要当传家宝？”她把纸甩在我脸上，“我儿子结婚您就给14万，还是五年攒的养老钱，合着您这爷爷当得多委屈！” 声控灯突然灭了，楼道里黑黢黢的。我摸出手机照亮，看见老婆子扶着墙喘气，赶紧去搀她。上个月带她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心脏不好得少生气，今天这一闹，指不定又要犯病。 “亲家母别气了。”老婆子拍着儿媳妇手背，“去年你妹妹家是真过不去了，她男人天天被债主堵门，孩子上学都得绕着走。这14万是我们老两口能拿出来的全部，存折上就剩两千块水电费了。” 楼梯间传来脚步声，孙子扶着新媳妇上来了。姑娘手里还提着个果篮，看见我们赶紧把篮子塞给孙媳妇，红着脸说：“爸让我送爷爷奶奶回家，刚在楼下听张奶奶说……” “说什么说！”儿媳妇突然提高嗓门，又猛地压低声音，“你们小两口先上去，我跟你爷爷说句话。” 孙子没动，把果篮塞我怀里：“爷爷，那14万您拿回去。我跟小雅商量好了，我们自己有积蓄，您留着养老。”新媳妇赶紧点头，从包里掏出张银行卡塞我手里：“爷爷您收着，密码是您生日。” 我捏着冰凉的银行卡，突然想起三十年前抱孙子的情景。那会儿他才这么点大，裹在花布里闭着眼睛啃手指头，我抱着他在院子里走了一整夜。现在孩子都娶媳妇了，我这当爷爷的，连个像样的红包都拿不出手。 儿媳妇突然蹲地上哭了，肩膀一抽一抽的。“我不是嫌少，”她抹着眼泪，“我就是气不过，凭什么外姓人能拿30万，我们家就……” “都是一家人。”老婆子叹了口气，“你妹妹昨天还打电话，说下个月就把钱凑齐送过来。她男人现在跑运输，每月能还一万多。” 声控灯又亮了，我看见儿媳妇哭花的妆，突然想起她刚嫁过来的时候。那会儿她还是个梳马尾辫的姑娘，第一次叫我爸时脸都红透了。这些年她照顾我们老两口，比闺女还上心，今天这事，说到底还是我没处理好。 “明天我让老婆子把借条给你。”我把银行卡塞回孙子手里，“钱你们拿着，好好过日子比啥都强。爷爷没本事，就这点心意了。” 孙子眼圈红了，新媳妇拽拽他袖子，俩人扶着我们往上走。楼道里的红绸子还在晃悠，喜字边角被风吹得哗啦响。我摸了摸兜里的空红包袋，心里突然敞亮了。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比啥都强。